结网 (2-1)

掌柜诚惶诚恐地掀开一条缝，立刻就像烫了似的脱手，又赶紧在盒子落地之前抱住。

我：迁徙令一下，计划被迫中断，这些头领纷纷派人来诉苦，我本来并不是很想搭理他们。

我：但是今天早上，哥哥派人送来了这个匣子，里面的人你认识吗？他是风家在魏地的一个头领。他的使者没有来咸阳，而是去了临淄。

我：我就想，这些来诉苦的人虽然没用，但毕竟忠心，总好过那些，连自己的主人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我一想到这一点，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我：就像现在，虽然我觉得很失望，但是一想到，你的头很快也会放进一个同样的匣子里，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他惊惶抬头：

流枫：少主！

我：这家客栈是我在宫外的交接点，你能在这个位置，我并不怀疑你对风家的忠诚，可惜，只有忠诚是不够的。愚蠢的人，并不适合这个位置。我刚才已经尽量提示你了，可惜，你终究还是不懂。

他的头保持着一个想要申辩的姿势从脖子上落了下来。

我：你不明白，秦王，不会断自己的耳目。

刚才捧匣子的人很安静地捡了头擦拭干净收在另一个匣子里，和先前的那个一并放在案上。其他人进来处理了尸体。

我：他不明白，你应当明白了。

我对他道。

那人抬起头，正是流枫。

数月不见，他的脸苍白了些，神态却冷静了许多：

流枫：回禀少主，六国灭亡后，多有贵族相互勾结，意欲反秦。要等待最好的时机，就要有稳定可靠的情报来源，最好的办法，是建立一张情报网，而这一点，离不开列国的游商豪富。

流枫：这一点，少主想到了，其他六国遗后也会有人想到。那么自然，秦王也会想到这一点。

我赞许地看着他。

流枫：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就是他的第一步。这是釜底抽薪之策，可以基本切断六国的情报网。

我：那么其中包不包括风家呢？

流枫：不包括。

他谦卑而坚定地回答。

流枫：因为这是秦王的第二步。六国遗后想要窥视秦廷，秦王也需要监控列国动向。实际上，秦国开始的更早，早在灭六国之前，廷尉姚贾就已经着手于此。

流枫：所以风家上了一道密疏，想要帮助秦王完成这张覆盖天下的情报网。

我：你很聪明。

流枫：属下只是领会了少主的意思。

我：你是在哪一句话明白的？

流枫：少主说，您并不需要比秦王先知道任何东西。在咸阳，我们瞒不过秦王的耳目。

他缓缓道：

流枫：所以，我们必须成为秦王的耳目。

我：你是所有杀手里最聪明的一个，所以我才愿意救你。起来吧。

我：风家的爵位只是上大夫，虽然经过几代的经营，组织与情报的能力可以与墨家媲美，但在连墨家都衰落的当下，凭一家或者几家之力，最多也只能覆盖齐国本土而已。

我：如果其他几国的王室或者至少是贵族联手，也许可以完成这项工程，但这只是客观而言，实际上，六国何尝没有组织过联合伐秦的战争，总是还未进攻，就已经变成一盘散沙。

我：六国做不到，风家更做不到。但是秦国可以，秦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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