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儿:平叔,秦朝是什么样的啊?
我刚端着一盘甜藕上楼,疆儿无心的话唤起我久远的回忆。我有些怅然,那样鲜活、瑰丽的王朝,终究是随着阿房宫的一场大火,成为前朝旧事了。
陈平:你若是问户籍仓廪,地形驻兵,文章法令,
疆儿一脸期待。我知道陈平又在卖关子。果然,他下一句便是:
陈平:那我可不知道,你自去萧大人那里查书。
陈平夹了一箸藕片,蘸了蘸醋:
陈平:你若是问奇闻异事,宫闱秘辛。那可就要问,你身边这位,活春秋了。
我:就知道你又编排我。
疆儿扯着我的袖子:
疆儿:干娘,你就告诉我,秦朝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我:秦朝啊……
这三个字好像缭绕的烟火,我拨开云雾穿过回忆。
那是我曾经的乐园,也曾是亡者的乐园。
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盛开到了极点。
大恶若善,大苦若乐。我们天真而又执迷。
我轻轻勾唇,反问他:
我:你下过六博棋吗?
倘若这是一场人心的对弈,我是硝烟散尽后残存的赢家。
赢家的好处,就是尽可以把那些生死局看成一场游戏,也可以任意地向后来者宣说。
我是在十三岁时,收到了这座乐园的请柬。
那是齐王建四十四年,也就是秦始皇二十六年,秦军攻齐,齐国,不战而降。
奶娘:少主,要进宫了。这戒指就取下来吧。
我从右手小指上摘下那枚戒指:
我:当初戴上去的时候,还是八岁孩童。现在居然已经十三岁了。
青苗:这些年少主身量长了不少,手却和当年一样纤细。
奶娘:是啊,都说手小抓宝,可见少主这辈子是要享尽富贵的。
我:奶娘说错了,我这辈子是害人富贵的。
我把戒指扔下,
我:我此去不能带婢女,阿姻陪我就是,二当家那里我已经知会过了。
还没上车,就听见闲言碎语:
栾瑾:为什么要把宗室贵族都迁到咸阳啊?
元蘅:我们会进女闾吗?我听说,女闾里的,都是别国的俘虏。我们现在也算俘虏吧?
#栾瑾:不算吧,我们又没和秦国打仗。
栾氏一向依附:
栾瑾:我们过去之后你爹还能做上卿吗?
元蘅哼了一声:
#元蘅:能做个小吏我都谢天谢地了。
子鸢:你们就真不担心,
子鸢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子鸢:秦国会杀了我们?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费这么大心思西迁,就迁一堆尸体?
子鸢好像突然来了火气:
子鸢:你自然不用担心,整个姜家早就叛齐投秦了吧?你们风氏窝藏的那个刺客——
我冷冷打断她:
我:开口叛徒闭口刺客,我再说一遍,齐国亡了,你有本事去秦兵面前聊聊复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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