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最出名的除了这风景,便是那温柔似这西湖水的环肥燕瘦的美人儿。
繁华的巷弄里,那三层高的临街宅院张灯结彩。
“今儿是那冬妩姑娘的生辰,据说这掌柜的掷千金给这位布置了这听柳舫,你瞅瞅那挂着的绸缎,都是能送进宫里做料子的好东西,还真是阔绰。”
陈桉瞧着这边说书的热闹,凑过来问一句,“这唤冬妩的是何许人?比那宫里的娘娘还要美貌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没人见过这姑娘的脸,她只坐在那帷幔后面弹琴唱曲儿,先前有人传她是脸上给刮花了才这样,但是这掌柜的对她极好的,后来人家又说这是哪个贵人家流落出来的,反正就算隔着那帷幔,在下也觉得人影跟天仙儿似的。”那人说的起劲喝口茶润一润喉咙,又继续道,“江画舫就她一个人月赚白两银钱,这掌柜的也神神秘秘的,听说是大有来头的。”那人手沾了水在木桌上写着:季,字。
“哪个季家?”陈桉身边的小厮问着。
“还能有哪个季家?江南织造署的那个季大人。”那人说完,似觉话题隐晦,忙忙转了话头,“这说书先生说的还真是不错。”
“是了是了。”旁边的人也附和着。
这在背后嚼季家的舌根,那可是没命的活计。
听柳舫里,清月和身后的丫鬟端着一盒盒首饰往三楼去。
“冬妩姑娘,这是掌柜的赏的贺您寿辰的礼物。”清月把东西放在桌台上,坠着纱幔的雕花梨木床上,少女身姿曼妙,穿着一等的棉质银丝勾线里衣卧在上面,语调懒洋洋的。清月摇了摇头,他们小姐一直都这么赖床,“小姐,今儿晚上的场子,掌柜的说要您去弹一首,这毕竟是您的生辰。”
“我又没求他给我办,他钱烧的慌,说吧,这么大的场面,他想干什么?”听柳舫从来不是简单的乐坊,这下面暗潮涌动,掌柜的把着丰都的命脉,这里卖的是消息。
“掌柜的说,明儿姑娘那位嫁到中书郎的姐姐回来省亲,让您跟着他回去。”
冬妩默了两秒,“让我回去看看她们二房是怎么才在我和额娘的尸首上风光吗?”她勾了勾嘴角,“我从那织造署出来,就没打算回去。”
“这可由不得你。”季庭安掀了珠帘进来,纱幔里的人眼都没抬一下,清冷的嗓音自里面传出来。
“掌柜的怕是忘了,我是这乐坊的唱曲儿的,织造署高贵,我攀不上。邀我去难不成是给他们唱曲儿么?那季家准备拨我多少赏银?”
季庭安皱了皱眉,嘴唇微动,他叫她,“姐姐。父亲定是要将你绑回去的,与其长了那二房威风,不如我们风风光光的进去。”
“庭安,你姐姐早死了,和她娘亲一起死在那火里面的,尸首都没见着。”冬妩耷下了脸,“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今儿是我生辰,别把那晦气事往我面前抬,脏了这地方。”她坐起来让清月送掌柜的下去,没一会儿涟漪过来送今儿的衣服,她喜好这素色,不过今天是她生辰,便选了个裙边用金线绣着暗纹荷花的下裙。
“小姐,这是来的客人的名册和礼单册子。”清月送上来两本一指厚的册子,涟漪给她梳着头,冬妩接过来扫了扫,“这么多东西,我这里也放不下,让你们掌柜的收好了,给我留几样平时用得着的不打眼的首饰就行。”她手指动了动,在册子底下看见一个送珠钗的,其实送珠钗也没什么稀奇,不过着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可就不一样了,指不定是什么进贡来的宝贝。
“这个叫陈桉的什么来头?”
“回小姐,这个客人奴婢也不曾记得,想来是新客。”能过来这里给冬妩贺生辰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要么是有名的富商,要么是有品阶的官爷。
“新客?还是京城来的,送的又是宫里的东西,莫不是哪位侯爷。”涟漪打趣她,“不过都是来换消息的,就是陛下进来也得听我们小姐和掌柜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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