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徊嬿婉（一） (2-1)

就在这时，皇帝却轻轻发出一声冷笑，接着便是骤然间的勃然大怒，他看着德睦夫人，目光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那永珪呢？”

德睦夫人一惊，抬起头，自己全身暴晒在皇帝的目光之下，就像是松柏凌雪，几欲倾颓而倒。

皇帝见德睦夫人事到临头还敢装作不知，只荷荷一笑，随后骤然发作，道:“朕的儿子、大燕的储君、你的亲外甥。你丧尽天良至此，害了永珪这个孩子，居然还有颜面来问朕、求朕！？”

德睦夫人全身瘫软，只听着皇帝一一数历自己的罪行。

“在熙元七年，借了皇后的手，给了梁嫔那个加了绝育药物的镯子。”

皇帝将手中的金镯子抛到德睦夫人面前，那金澄澄的颜色，似曾相识的石榴多子纹路，还有那金镯子和镂云地砖墁接触那一瞬间发出的碰撞声，铛铛。这一切几乎令嬿婉崩溃，她一时语错，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手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无力，瘫坐在地上。就连自己那身浅紫绣凌霄花缎装衣沾染上了些灰尘，她也不管不顾，也不能注意。

“熙元十四年，给福嫔出主意在给贵妃的抱枕里加入麝香。这，也就罢了。”

“熙元十九年，你故意告诉梁嫔不育之事，还告知梁嫔此乃皇后所为，致使梁嫔怀恨在心，推永珪下水。”

“最后，还谋害太子。”

听着皇帝一一数历着自己的罪过，德睦夫人目光几乎涣散，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着——苏嬿婉，你完了。

皇帝想到自己无辜丧去的长子，怒不可遏:“你明明知道太子养病时的药物里加了人参，居然还让永珪喝你送来的茶药，以至于犯了十八反，让永珪饱受病痛折磨！苏嬿婉，你这个毒妇！？”

苏嬿婉既知皇帝已经查清了这一切，也不急着否认，嘴角居然泛起一个苦涩的笑:“既然皇上都知道了，您处置了臣妾便是，又何必出继永玠？他也是皇上的儿子啊！”

皇帝不欲解释，冷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你才想起永玠是朕的儿子，可你怎么不想想，永珪他，也是朕的儿子。”

苏嬿婉也不再苦苦哀求，只似恨恨又似哀绝道:“臣妾之罪，在皇上心中怕是早已罄竹难书、十恶不赦。”

扑通一声，皇后从内间的一扇玻璃彩绘花鸟大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她的身形几乎摇摇欲坠，勉强被侍女素雯扶持住。这一扇镶玻璃的屏风纵然隔断得了苏嬿婉的视线，但却不能隔断皇帝刚刚的话。苏嬿婉看到皇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下意识的偏过头去。

皇后面色苍白，咬着失了血色的唇问她:“为什么？”

听到皇后发问，苏嬿婉的反应令人震惊，她狠狠地瞪着皇后，嘶吼般道:“因为我不服！”

“明明我只是小了你一岁，明明我们都是忠勇公府出来的！为什么你成了皇后，成了堂堂国母，而我入宫，却只是一个小小从四品的德仪！”

“为什么你和我家世都是一样的，偏偏就我不能得宠？！为什么你一入宫便就高高在上，我却只能一步步爬上去！”

“其实这些，我本来都是不在乎的，可是从小到大，无论是祖父还是祖母，她们都偏爱于你，难道就因为我父亲不是嫡长的世子？就因为我小了你一岁！”

“可是，当初麝香枕事发，凭什么都是错了，我和福嫔都遭了惩罚，唯独你只是禁足了几个月，连永珪，还被册封为了太子，而我遭了厌弃不说，我的永玠却也被皇上出继！”

苏嬿婉几乎歇斯底里:“就因为我不是皇后，永玠不是皇上嫡出的皇子，所以皇上就不那么上心，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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