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思绪万千,梁嫔回过神来,只看到皇帝已经冰冷如玄冰的目光,不禁苦笑一声:“臣妾自推太子下水的那一刻起,便已知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无论皇上如何处置臣妾,臣妾都不会多言。只望皇上不要迁怒臣妾的家人,还有静娴、妘华。”
皇帝看着她,心头怅然,突然记起那个靓丽少女刚刚入宫时,耍着自己的小性子,千求万求自己后终于得了自己批准到校场骑马。那时的那个少女,换下了嫔妃的锦衣罗裙,取了一件樱桃色的便服,骑在高头大马上,纵马而欢。回头一笑,便是明丽如雨后晴空的嫣然。
他叹了一声:“朕自然不会迁怒无辜之人。朕,也不会杀你。月华,你,就守着你的嫔位,在这兰泽轩过完自己的余生吧。”
看着皇帝转身离去的身影,梁嫔突然想到一事,道:“是德睦夫人。”
闻言,皇帝蓦然回首。
对着皇帝的眸子,梁嫔却浑然不在意了,缓缓地郑重道:“臣妾得知被皇后下了绝孕药一事,便是在德睦夫人口中得知,是她亲自告诉的臣妾。”她旋即一笑:“身为人父,皇上比谁都清楚,太子素来身体康健,而且刚刚落水便被救了上来,为什么太子病情还会辗转半月?为什么太子起初,病情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后面就又病入膏肓了,皇上不觉得奇怪吗?”
——德睦夫人。
不用再说了。
许久,传来一声院门落锁的声音,梁嫔挺直的身形骤然倒塌,她面带苦笑,连连发出咳声,一旁的侍女看着她手里洁白的手帕上溅上点点滴滴的血沫,不由垂泪。
梁嫔强撑起一个笑容:“你们哭什么?还好皇上没有牵连其他人,本宫这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
眺望着承光殿的方向,梁嫔低低道:“苏嬿婉……”
入宫整整十二年,梁嫔最清楚不过,她已经什么都不必再多说了。因为皇帝疑根深种,只等过些时日,长枝蔓叶,开花结果。只凭这一棵疑根,德睦夫人苏嬿婉的日子,也不会再那么安稳了。
而这,就足够了。
梁嫔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她这副身子,她最是清楚不过,她的心腹太医诊断,自己活不过四十岁了,既然自己还能苟延残喘,那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等到苏嬿婉先自己败落的那一日。
回想当时,怕是连自己,都成了嬿婉手上一把,浑然不知被人指使着沾染鲜血的刀子,还是一把利刃。
如今,自己被贬黜、幽禁,再无回天之力,好在皇帝答应,梁家荣光依旧,秀嫔和吴婕妤也不会遭受牵连,只要秀嫔在一日,梁家的荣耀就不会断绝。
可苏嬿婉,她也休想好过。
争了快十年,到头来,她们两个,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梁嫔看着落日余晖下那开得萎靡的芍药,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我花开尽,你这凌霄花,也休想比我开的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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