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昧（九）少女心事 (2-1)

天色昏淡，夜幕将至。

昏暗中，一只纤细的素手持着一根火柴小心翼翼地走进灯芯。火柴顶端微弱的火苗与灯芯触碰点燃，罩上灯罩的刹那，光亮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陈诺甩甩手，挥灭了火柴。又长舒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咚咚咚”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这敲门声明明听着是轻柔的，陈诺却被吓了一激灵，整个呼吸不觉一滞。

他缓慢移步去开门。

当看见来人是苏千融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

苏千融开门见山地问她：“你刚才去哪儿了？”声音听着沙沙的。

“啊……我去山上走了一会儿……”她顺口答，有些心虚。

苏千融疑惑：“你去山上给蚊子加餐吗？”

陈诺被怼的尴尬，不过被苏千融这么一说，倒是才觉得身上痒得很，顺手挠了挠。

苏千融一声不吭地往陈诺的手心塞了一只小巧的荷包。陈诺拿过来放到鼻尖处闻了闻——香气有些刺鼻，不算好闻。

“这不是给你闻的，是用来驱蚊的。平日里带在身上便是。”

“这样啊。”陈诺捏着荷包，轻轻摩挲着，“那，谢谢你。”

苏千融愣愣地、沉闷地“嗯”了一声，心情变得有点儿奇怪。他不大喜欢听到从陈诺嘴对自己的“谢谢”，很有礼节，却也客气得让人感到疏远。

“阿融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苏千融动了动唇，沉了口气，回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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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苏千融离开后，陈诺才敢把门关上。整个人瘫靠在门板上做了个深呼吸。

她刚才应该……表现得还算……正常吧？应该没露出什么马脚吧？

想着，她又迅速转身，直接将、门板的插销插上。

嗯，这下安心多了。

又顺势往床褥上一倒，手里的荷包落在脑袋边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屋顶。想起了什么，伸手摸向口袋，放在眼前深深端详。

那是一支钢笔，黑银相配着。上面的漆有的经不住主人长期的磨砺，悄悄褪去，露出的边沿在灯火下闪着金属独有的光芒。

她不是第一次见这支钢笔了。

第一次见时，她根本不敢触碰。而现在，它却好生生得被自己拿在手里端量——她方才是偷偷下山，去见沈尽了。

陈诺的手臂垂下，手搭在身上，开始回想自那次表演结束后发生的一切。

在那天，沈尽主动向自己表明了心意，过程难免匆忙。

他说：“阿诺，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礼貌，甚至会很唐突……阿诺，我……喜欢你。”

她的瞳孔陡然放大，一时竟无法思考沈尽话语里的含义，颤着唇望着他：“什么？”

“第一眼。”沈尽话语里似有隐忍之意，“就动心了。”

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她也不是傻子。

第一眼？因为当时自己正在饶有兴致地看他热闹吗？陈诺不解。

第一眼，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人吗？

好像……也是可以的。

她又听见沈尽说：“我知道这很没有说服力……”

“我信。”她郑重其事地说着，望见沈尽眼神里的波澜，“因为，我好像也是这样。”

两人算是互通了心意。

但是面对离别，这又意味着更多。

沈尽问她可不可以不走，自然是不可以。这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从来不是。

他们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因为两人相距较远，陈诺就挑了个距离两头差不多远的地方，他们可以相约在那里见面。她想着，双向奔赴的话，会方便很多。

沈尽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碍于陈诺的情况，也只好先应下。

再后来，他们就约定了在今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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