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五) 野丫头 (2-1)

这拜师还不到一个月，陈诺就把本性暴露了个无遗——每天都像个小鹿似的上蹿下跳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在师娘教诲诗书之韵，师父在教传授戏曲之道的时候，她才会收敛了那般活力，显露出难得的认真静谧。至于为什么难得，自然是因为只能持续一会儿。　　

用师父的话来说，陈诺啊，就是个蛮劲儿十足的野丫头！　　

“阿融！”　　

熟悉且清脆的声音穿透枝叶，自上而下飘至苏千融的耳畔。　　

或许是因为苏千融是陈诺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又或许因为苏千融是唯一一个年纪要比自己小的人。　　

陈诺就是莫名地与苏千融更为亲近。　　

苏千融抬头一望，这不，这会儿的陈诺正站在树杈上一脸兴奋地向他挥手。　　

苏千融也是纳了闷儿了，她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喂！你别摔下来啊！”　　

这高度看着着实吓人。　　

可陈诺那是一点儿都不怕：“没事的，阿融……阿融你不用担心！”　　

阿融阿融的。　　

这私底下，她就没老实地叫过苏千融一回“师兄。”　　

因为陈诺总觉着，这样很别扭。　　

“阿融，我站在上面给你唱一段哈。”说着，清了清嗓子就唱了起来。　　

她所唱的，是今天刚教的选段。　　

苏千融不得不承认，陈诺的嗓音条件真的很好，就是她的随口一唱，自己就得练上十遍。苏千融平时学戏很快，也很刻苦，然而陈诺并不是这样——每次师父教她时，她多多少少都会开小差。但她乐感好，音调准。整段唱腔演绎下来虽有个别技巧尚待打磨，烦整体已然颇具韵味。　　　　

待陈诺歌声收尾，苏千融就赶紧招呼她下来。　　

陈诺十分敏捷地从树上下来，片刻间稳稳落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苏千融，咧开嘴，灿然一笑。　　

她好像每天都很开心。　　

苏千融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她比初来乍到时丰腴了些许，脸上也多了些肉感，但她个高，仍旧很瘦。她每次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两个酒窝，还挺可爱。　　

“你只知道笑！”苏千融语气平淡地斥了她一句。　　

“因为看到你我就开心那。”　　

陈诺只是习惯性的嘴甜，然而却听得苏千融瞬间眉头皱起。　　

陈诺见他这样也只是轻笑，转而岔开了话题：

“我刚才唱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我很有天赋吧？”　　

想要苏千融夸她？　　

没那么容易。　　

“一般。假音不清，转音不明。”　　

陈诺也才不会被他这一句话给打击到，轻嗤一声：“嘁。小鬼，你可别一副谁都瞧不上的样子，很容易挨揍的！虽然咱们这儿就你一个男孩唱旦角，但我觉着，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太纤弱了，师父觉得你不适合五大三粗的武生……”　　

他？纤弱？　　

苏千融脸色阴了阴，继续看着陈诺滔滔不绝。　　

“诶？阿融啊，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女孩子哇？”　　

好么。这会儿就直接说他像女孩子了是吧。　　

苏千融想离陈诺远些，转身就要走。　　

“哎！别走呀！”陈诺几步跟上，“怎么夸你长得秀气还不乐意了呢？你这也就是因为留了寸头，但凡头发长点儿，不就是个女孩儿么……”　　

苏千融一言不发，脚步加快。　　

“你别不理人嘛！……阿融，你是不是嫉妒我唱的比你好呀？……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陈诺在耳边喋喋不休，紧随其后，苏千融忍无可忍。于是停下脚步，打断她：“陈诺！”转过身，有些凶地说了句，“回去加练半个时辰！”　　

“凭什么？！”　　

“凭我是师兄！”　　

“不是，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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