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的六小姐

一路上我仔细想着她那些话，想着又不忍嗤笑一声。她母亲原也不过是个罪臣之女，是父亲见可怜才买过来当奴为婢的，后来醉酒之时爬上了父亲的床又怀了孕，祖母感怀上天仁慈，才让她母亲生了她……她现在竟也想盯上了我的位置？不过一个庶女，家中何曾亏待过她？

心中不忍恼火，小福见我脸上不快，宽慰道：“小姐不必因六小姐的话而感到气愤，六小姐落水病了一场，说些浑话也是难免的。”

我点头，“最好如此。”

回到院中，母亲派刘妈妈送了一些金丝肉糜卷酥和银耳红枣羹过来。

刘妈妈笑着说：“过两天菊园夜宴，夫人已经吩咐城北的制衣坊做了衣裳，首饰银珠这些明日也就送过来了，夫人叫小姐好好保着身子，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

我回敬着说：“刘妈妈请母亲放心，这种事情我自有分寸，叫母亲不要担心。”

菊园夜宴，是夏朝的皇家夜宴，三年才举行一次，为期三日，邀朝中诸侯贵卿及其家眷前来参加。又或者与其说是一场夜宴，不如说是一次扩展人脉、大出风头的好机会，第一日是赛马射箭，第二日吟诗赏花作画，这些也都是有彩头的，大多赏给什么都是由皇上亲自来的，其中在此定下亲事的家族也不少。第三日才是真正的皇家夜宴，举杯同欢。

母亲让刘妈妈过来叮嘱，自是不想让我在外丢了兵部尚书家的脸面，这些我都心知肚明。我参加过三次菊园夜宴，虽没有拔得头筹，却也未失大家嫡女风范，何况我善于绘画，菊园夜宴中虽未拔得头筹，但太后额外开恩赏了一只九宝金丝玛瑙簪，也算得上是小出风头，为众人称赞的了。

天色渐暗时，母亲来我房中叙话。

“也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总觉得太着急了，”母亲摸着我的手叹息道，“前些日子贵妃娘娘召我去宫中叙话，明里暗里的说着荣王殿下的事。”

我心头一紧，小心的问道：“母亲的意思是……？”

“贵妃娘娘似乎是想让你嫁给荣王殿下。”母亲又拍拍我的手宽解，“我回说我的宴儿还太小，想留在身边多宠几年，届时想请贵妃娘娘赏脸赐个好夫家。”

听母亲说这话，我脸热了起来。

母亲瞧我的样子笑了几声，“贵妃娘娘的话倒是提醒我了，如今你也不小了也该议亲了。”

我不言语，议亲吗？我还从未想过。

母亲直说：“宴儿觉得晋王如何？荣王殿下虽好，却不得皇上欢心。”

“晋王殿下？”晋王？李景？

我年幼时见过他一面，也是在菊园夜宴中，那时看众人射箭实在无聊，觉得闷得厉害，便拉着小福溜了出去，在一颗桃树底下拽了好久怎么也拽不到，好不容易搞下了两颗桃子，他却窜了出来，肉粉粉的小脸昂着，一点也不知羞的说：“快给我吃一个。”

当时我就想，这是哪家的公子呀怎么这把毫无教养，最后一日回了大殿才晓得，那人竟是三皇子李景。

我低着眼眸，“女儿还未曾想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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