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唐易没说话,空气骤然冷了下去,吴振只得生硬的转了话题:“伤亡如何?有数了吗?”
“三万兵士阵亡八千,重伤将近万数,轻伤的数不清了。有品阶的单是校尉就折了一半,这次伤的惨重啊。”
唐易并未亲临战场,却在吴振左右指挥战局,他眼见着意气风发的连翎佩剑入账,领了军令带着先锋部队把敌人的包围撕开了口子,到最后身已负伤的殷征,带了手下的兄弟前去断后。说是断后其实就是拼死拖住敌军,为自己人挣得撤退的时间,而自己则会被伤的千疮百孔,在马蹄刀戟下死去,永远不会回到东边的故土。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吴、唐两人朝殷征一行人远去的方向颔首作揖,军令而下收兵撤退。
入了夜,疲惫的营垒最怕的就是恶狼的猛扑,吴振亲自看着加固了营防,还有不间断的巡逻,瞭望塔上也是最犀利的“鹰眼”洞察着敌营的动向。
他下午看着连翎挨足了五十军杖,眼瞧着他连走路都费劲,一向不甘示弱的他是被徐映扶着回了帐子,吴振心想着“这回是打的狠了。”
唐易素来了解当即调侃了句:“怎么样心疼了吧,还不快点去看看人家。”
吴振也是个硬脾气,给台阶也不肯下,自顾自的去安排了下面的军务,一直等到入了夜,唐易去休息了才蹑手蹑脚的进了连翎的帐子。
连翎心里堵着,身上的伤口也疼得厉害,还未得休息,正一手撑着下巴翻着军报,听见吴振在门口问守夜的徐映,自己安置了没有。他连忙的把军报塞到了小案下,又侧身脸朝了里侧,把被子蒙在了脸上,手忙脚乱之下牵扯到伤口,却只敢咧嘴不敢出声。
“大夏天的蒙着被子你不热?”吴振坐到了床边,拽了拽被角,“还生气呢?”
“春风不度玉门关,不热。”连翎还是侧着身子不肯看吴振。
“我看看你的伤,别给我耍脾气。”说着就要掀开被子。
连翎连忙按住可了吴振的手气,置气道:“属下不敢。”
吴振听了也不再劝,直接上手把人拽了起来。
“疼疼疼!大帅!”连翎只得求饶,手撑着身子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坐了起来。
“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你不听,”吴振借着帐中的昏暗的光,打量了下连翎,他处理完伤口后就没束发,此时一头乌发都随意披散在身后,刚才一番折腾又有不少散落在了身前。
与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其他汉子不同,连翎生的是双桃花眼,只是平日里动辄披甲拔刀,无人细看罢了,此刻在柔光之下又带了几分伤病。卸去了平日的凛冽肃杀,白皙的面容与姣好的容颜相称,与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一般无二。
不过连翎也的确是越国最尊贵的世家公子,他的同胞兄长是越国的皇帝,他自己亦是有亲王之尊的宸王殿下。
千金贵体的王爷跑来边关打仗,怎么看都像是脑子不好,放着清闲不享,来造这罪受。轻薄的里衣被揭开,剥落出的后背上布着军杖留下的伤痕,道道红肿着吓人,有几处伤痕叠加已经绽开皮肉,五十记的军杖不可能只打在背上,下面的臀腿处估计也是一片惨淡的光景。
“别看了大帅,”连翎看着吴振眼眶红了起来,这个手握边境虎符的统帅却是个心软到不行的人,“怪难看的。”
吴振盯着跳动的烛火出了神,缓了片刻才开口:“殷征的事……”
“大帅我明白,他手下的兵打干净了,他不愿意独活,而且拖延战局以少胜多没有比他更擅长的了,”他说着不由得联想到了杀声满天的战场,是残阳断剑下的鸦声萧萧,他把头埋在了膝间,缠着绷带的手抱住了头,“我只恨我自己……我为什么护不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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