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里阴雨连连,绿萝由于缺少水分半耷起叶子,医院里都是出入院的病人转入转出,时间放在这里好像生锈的时钟,每一分钟都是像蚂蚁在书面上蹑踽的注脚,常日留痕却无端难熬。
“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元凌霄无所事事地抱着一本朋友捎来的诗集读着,反正自己的身体是无法一时半刻好转了,事业是彻底停摆了,与其怨天尤人,省时度日,不如坐而悟道,焚香参禅。
一身商务打扮的楚惟季刚出差回来,还没好好修整片刻便去了京都某VIP病房,看着一脸高深状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升的某元宵,在她耳边打一个响指,元凌霄回神转向他那边时,又从身后闪到另一边去顺手抽走她的书,默读几个烫金大字:地狱一季。
“你不是喜欢读王尔德吗?怎么开始看兰波了。”
“心境不一样,读的书自然不一样,王尔德是十九世纪英国的唯美主义代表人物,二十岁之前我确实是他的拥趸者,但是兰波是法国的象征派诗人,一个是在贵族舞会的浸润下的乐观派,一个是身世坎坷半生漂泊的颓废派,在说我现在的处境不正是这样的吗,在空寂中悟道,往地狱里参禅。”
“两个人都是英年早逝……”
“都不可惜,一个是自己作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才华因为不正当关系消磨殆尽,一个是自知有绝世的才华但不知节制地挥霍无度。”
“那你呢,也要学他们吗?”
“我的才华我想挥霍就挥霍。”
楚惟季看着她坐在轮椅上的背影,虽然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但僵直的膝盖已经慢慢禁锢向往自由的灵魂,无端地觉着悲伤在这片小小的暗室里蔓延。他上前一步抱着他孤寂的人儿,想用左胸的温度温暖她,以至于能把她留在身边,让她的眼底重新盛满鲜花的色彩,哪怕一刻也好。
他不禁想念起之前的她来,大约是刚回国没生病之前吧,混蛋了些,但是从来不会看书,他知道她在圣博亚辅修音乐时还参加了文学社团,甚至那段时间,每天都没日没夜和所谓的一群“同道”们畅谈游船,在塞纳河畔,在悉尼歌剧院,乐此不疲玩着中世纪的文学游戏。往往在他们轮流开“文学沙龙”的时候,她带着一群“巴尔扎克”‘托尔斯泰’们来他们的公寓的时候,便是他最头疼的时候,伺候这群浑身散发着文艺气质的二世祖们比面对十个元凌霄还麻烦。
“医生问你什么时候吃药?”
楚惟季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不是很乐意的面庞,果然一提起“药”这个字来,元凌霄浑身的反抗因子都竖起来了:“大郎这次不想吃药。”
“别任性,亲爱的,你自己的身体不吃药好不起来。”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之前素人时期吃激素药是迫不得已,现在再吃那些糖皮,甲泼尼龙,我身材会变形的,难道你希望以后媒体攻击我的语言多加一条肥胖、身材走形吗?”
“我知道,但是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外在改变而改变对你的喜欢。如果不是因为专业领域而是因为你变胖了就攻击你,这样的媒体也无良地很,又有何需要在意的呢?”
“可是我在意啊,我的颜粉在意啊,再变成一个胖子我还演戏干什么,难道要我天天躲在家里不抛头露面吗,太残忍了吧。”
“我喜欢你的灵魂甚于肉体,如果那时候你有个粉丝也没有,就让我做你最后一个粉丝吧。“他眼底带着温柔的疯狂,缓慢却坚定道:”药我陪你吃。”
元凌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书看久了眼睛有些涩,颇需要分泌一些液体来润滑骨碌碌的大眼球,抱着下地狱也要扯着她老师的想法在楚惟季快要放弃的时候说了一句:“药在哪,温度试好了没。”
楚惟季忙将恰到温度的水杯递给她,把医生开的药用她喜欢的五颜六色的卡通瓶子分装起来,一粒粒倒给她。
元凌霄皎洁的脸庞横过来看着他琐碎的动作,眨了一下眼睛,对他狡黠一笑:“说好一人一半,我多少你就多少哦。”
“好的,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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