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街市）

   喧闹街市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店铺前的空地还有不少张着五色大伞的小商贩，川流不息的人群与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一起，吵吵嚷嚷。

两个梳着双平髻的少女——一位右髻戴海棠，一位左髻挽山茶，手挽手，肩并肩，一会儿朝南街买糖画，一会儿又去北街挑花簪。戴海棠的是棠家小姐棠蓠，挽山茶的是妙家小姐妙筠。

   正月十五闹元宵，六家姐妹约定一起逛庙会，妙筠最早按耐不住激动心情，拉着棠蓠要到街市买些女孩子家梳妆打扮的胭脂水粉，步摇花钿。

   妙筠一手握着蝴蝶状的糖画，一手拿起一对鎏金飞花步摇，花是牡丹花，花蕊中还嵌着几颗叫不上名字但十分漂亮的小珠子。妙筠小心翼翼给棠蓠插好步摇，端详起来。“蓠姐姐真漂亮，配上这只飞花步摇更漂亮，老板，怎么卖？”

“呦！妙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这儿做工最精细的。嘿嘿，看棠姑娘戴着美若天仙，就……二十枚铜钱。”

   棠蓠掂了掂钱袋，不禁皱起眉头，又看了看，数了数，再三确认。妙筠又选了些其他的东西，一共三十二枚铜钱。

   “筠儿……咱们……不够了……”“啊……还……还有多少？”“二十一……”两个人眨巴眨巴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棠蓠刚准备放下步摇，被妙筠一抢而先，留下一枚铜钱，将剩下的递给老板，包好步摇拉着棠蓠离开。

   “我看你挺喜欢那个祥云钿……”

   “我更喜欢蓠姐姐戴着飞花步摇！漂亮！”

   “咱们可以明日再买。”

   “今日就要买！让姐姐戴着！漂亮！”妙筠站住脚步，双手叉腰，气鼓鼓撅起小嘴儿。棠蓠噗嗤笑出声，拿这人儿没什么法子，取下其中一支步摇，插在妙筠发髻上。“你一支，我一支，一对儿两个人戴，更漂亮。”

   妙筠双颊一片粉红，捂着脸埋进棠蓠怀里。

   （柳宅）

   柳玳还没读完诗集，就闻到小厨房里飘来的点心香味，那香味儿诱得柳玳心痒痒，柳玳越不去想它，它越是要占据柳玳大脑的全部位置。

   忍不住了，就吃一个！

   柳玳对于点心是个行动派，说风就是雨，多一刻都坐不住。她偷偷溜到小厨房，仔细观望四周“侦察敌情”，确定没人；又仔细听了听屋内动响，也没人，这才满心欢喜进了厨房，准备将美味点心统统收入腹中。

左手捏块桂花糯米糕，软糯！右手掂块栗子糕，香甜！再喝两口南瓜小米粥，清润！柳玳像只仓鼠，吃的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也不停口。吃饱喝足，刚刚准备若无其事溜回房间，却听到一声开门响，吓得柳玳立马蹲在地上，额头还磕到了木桌。

   “疼……”柳玳委委屈屈捂着额头，又不敢发出声响，心里一直在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停止。安静了好一会儿，柳玳以为已经没了人，一个站起看向四周，果然没人。长叹口气一个转身，人在身后，吓得柳玳一个激灵。

   比柳玳高出半头的寒江，正挑眉看着这只“偷油小老鼠”。

   “你干嘛吓我一跳！”柳玳手掌顺着心口，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实则内心高兴不已，柳老爷不让她吃太多点心，但寒江从来不管。“抓老鼠。”寒江扫过桌面摆放整齐的点心，又补充一句。“抓偷吃点心的小老鼠。”柳玳笑嘻嘻的抓起一块绿豆糕，塞到寒江嘴里去，又当着寒江的面多拿几块点心包好，裹在袖子里走出厨房，准备带回房间慢慢吃，临走前还不忘给人做个鬼脸，吐吐舌头。“我要是偷点心的老鼠，你就是同伙！”寒江无奈摇摇头，望着柳玳背影宠溺一笑，跟了上去。

   “真甜。”寒江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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