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举人的赶考笔记（三十一）

户部的文书工作并不难，她主管五个州的农事进账收入，需要每季联络辽州、豫州、徐州、宁州、梁州的府衙司农，收取账目，而后分作物汇总上报，余小鱼此前并没有接触过，只是年关的册目尚未送到，她初任的几日倒是比较清闲。尚书苗大人年岁见长，她平日很少见到，常常能见到的便是沈晚棠的长兄，现居户部侍郎令的沈晚辰，他如今已然年逾不惑，面相与玦卿和沈三小姐并不太相似，但依然端正威严，丰神朗逸，果然沈氏百年皇商，富贵养人。

余小鱼先前担心沈侍郎会因自己拒绝三小姐当日的邀约而有所不满，上任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多虑，户部之中各司其职，分管的李郎中也是照常给自己派活，沈侍郎每日过来巡视，偶尔同她说话也是和蔼幽默，并不似她看到的那般冷傲严肃。

在年关之前，长公主殿下颁布了一条新策，凡是登记在册的大型马场，以及朝廷在职官员及其家中仆役，若骑行马匹必须考取跑马证，通过朝廷规定的四项科目，而后才能于街市官道随意跑马。自新年开始至夏日六月，逾期一科都未通过的官役，朝廷有权收走其中的马匹，但也会给予一定数额的补贴。余小鱼生在江南，从没有学过骑马，听到这个新策本也觉得与自己无关，虽然殿下为自己安置的小院与户部的衙门有一定的距离，可每日早起，总也赶得及，骑马或坐车也似乎没有必要。

只是这一日恰好没有什么事，李郎中的小公子感染了风寒，他便早早地赶去照料了，余小鱼收拾了岸上的文书，也准备好早一些回家，听说蜂枣斋新上的紫米糕软糯香甜，余小鱼特地绕道南市打算去买一些，却看见城南的马场上挤满了报名考取跑马证的人，有一些技艺娴熟的在马场上飞扬驰骋，甚至还有不少女子，衣着不凡似乎是大家贵族的小姐，也穿着劲装，来马场练习，余小鱼忽然有些心动，自己两条腿终究比不了马匹，若是以后有什么外出公干的任务，学会骑马总可以方便许多，而且凌枫那样的江湖侠士，一定从小就会，如果以后还有一同出行的机会，她也不至于拖人后腿，随性咬咬牙，看着手里的二十两银子，便在城南报了名。

领了学册，登记好名额，她本想买了紫米糕就回去，却一转头，碰见了几日前见过的四殿下，“余大人，烦请帮我一个忙。”余小鱼还未来得及向他行李，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请移步说话。”她不好拒绝，便跟着四殿下走到了对街杂货铺的屋檐底下，大概时间紧急，他开口也不再铺垫，直言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在西北军中十年，主帅定国公早逝，是副帅燕将军将我与少主秦有城一同带大，情同生父。现今阿城来信，说副帅旧伤复发，危在旦夕，我焉能在此逗留？只是母后挂念，好不容易盼我回京，现今无论如何也要想个缘由，叫我留下来。我寻得机会出宫到南城门，却碰上了表妹与母后贴身的宁侍卫，这必然是母亲察觉要我回去，你等下随我到对面的客栈去，见机行事甩掉他们。”“殿下…”余小鱼心下凌乱，还未理清此间缘由，便被他抓了手，穿过街巷，走进城南最大的时运客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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