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举人的赶考笔记（三十五）

过了年关，回到京中，一切还是如往常一样。不出所料，余小鱼过了跑马证的初试，只是复试更加困难，京中百物皆贵，她的俸禄微薄，暂时并没有买驾马车的打算，只能日日抽时间去跑马场，跟着马倌练习，因着公主的新策，跑马场上学习之人很多，她一个京中小官，没有家势倚靠，每次去也只能中规中矩练一个小时就下马。

等到初春的第一枝迎春花开的时候，余小鱼才对户部的公务逐渐上手，心下没有了挂碍，马技才有了一点进步，于是充满信心，在马场中报了复试，谁料初战不利，场中日日相伴的小白马在考场上却不听使唤，绕圈时耽误了约莫半钟香的时间，她的复试也判定超时，只能三个月后再考。

从马场中出来的时候，余小鱼压下心中的挫败，独自一人走去城南马场旁的蜂枣斋，又买了两块紫米糕。看着周遭的考生三三两两走出马场，欢天喜地牵着马，边说边笑相约回家，只等着三日后太仆司的牧正派人将刻着朝廷印信的跑马证送到家中，余小鱼心中的落寞又加深了几分，她到底比不上兄长心性通达，虽说复试可以考许多次，可她分明已然投入了财力心力，练习了数个月，怎么就不能和这些京中的绅贵子弟一样一考即过，难道真的是天赋不佳没有灵性？走过那日送别四殿下的客栈，想来他的军中从小长大，必然不用像自己担心这些，好在回西北之前，殿下许是已经向太后娘娘留书说明，自己那日陪着灌倒沈三小姐，事后也并没有受到什么追究。

阳春三月，细雨淅淅沥沥，笼罩着整个上京一片迷蒙，余小鱼心中难过，并没有撑伞乘车，就这样淋着雨一路走回了府邸，三年前殿试登第那日，也是这样的春色，不过阳光晴好， 她也是在和暖的春光里，与沈晚棠同乘游湖，此时此刻，她才有些许理解那些落第举子的心情，自己的科考之路，当真平坦顺遂，只是长路波折，以后便说不准，就如这跑马复试，她不知道要考到何许年月？

春雨绵密，虽说下得很小，从雨幕中走回家，余小鱼浑身也湿透了，匆匆换了衣服，也没心思吃刚买的紫米糕，她随便咬了几口便睡下了，未想半夜却突然口干舌燥发起烧来，余小鱼自认身体硬抗，虽说身材文弱算不得健壮，平日里却很少风寒发热，所以一向心大，对自己的身子并不爱重，此时才感觉难熬起来，嗓子沙哑浑身无力。时至夜里，她不好意思叫起府中的人，便挣扎着起身，倒一杯茶壶的凉水，先润润嗓子，又躺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天亮，听到院中的动静，余小鱼披好衣服推开房门，叫家丁小川去吏部为自己告假，再找另一人煎一副药，想着歇上一天半日应该就没多大事了，此前屯的甘草药加了远志草，安眠养神，余小鱼觉得应当有用，喝完半梦半醒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有人推开房门进来，带来初春的清冷气息坐在她了床边，余小鱼猛睁开眼，神智便清醒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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