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举人的赶考笔记（十六）

      夜路难走，所幸银矿离得并不远，三人一路风尘，途中也不敢声张，终是在天亮前抵达矿山，找到了秦长吏所在的营帐，未曾想他竟已然起身，早早在帐中踱步。王二打声招呼便掀开帐帘进去，凌枫带着余小鱼随后跟上，那长吏一看到王二，便迎上去，神色有些急切，“王二啊，你不是昨日带着两个兄弟跑去辽州了吗？可曾见到州牧大人与张司长，这两日王县丞的胞弟亲自来催，说是朝廷急用，若是三天内交不出2000斤矿石，便要收了我们的田地房屋，举家搬到矿上来，夜间还要再加一个时辰的工时。眼看过几个月便是严冬了，这矿上海风大，哪里能长住，不是我们不愿意为朝廷做工，实在是催的太紧，你到辽州去，就是要把此间的境况禀报给张大人，请大人知晓进度减了产量，我们才能喘一口气啊。”，“只怕张大人不会为我们做主了…”

       王二低头叹一声，方要继续解释，一旁的凌枫开口，“昨日傍晚我路过辽州渡口，看到岛上的差役撑船追赶王二，他一人形单影只，游到岸边已然脱力，便顺手替他挡下了那官差追击，一路护送至辽州府，此间情形王二在途中告知了我，我初时也以为是县里的大人，为了政途光明，强压银矿数量，催促进度所致，将王二送到府衙便回去了。”凌枫顿了顿，看王二一眼，又道，“晚间我在街巷，又遇到了王二，可此时抓他的，便是州府衙门的差役了，若不是遇上我，王二早被拿下关进了辽州大牢里，你们在这石门岛上做不完的工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未想到此间复杂凶险，辛苦了王二，还要多谢二位出手相助。”秦长吏看一眼凌枫与旁边倚靠着的余小鱼，抬手行李，而后边说边请二人坐到了帐内的软毡上。

       “王二死不足惜！只是长吏，这州县的大小府衙，分明把我岛上的银矿当做了一块肥肉，我在州府衙门击鼓，跪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听到府内门童的消息，说张琳大人有公事前往市舶司了，要我明日再来。我便觉得不对，一头磕在那州府的台阶上，边磕边喊，说我石门岛上徭役连年，工时太长，实在不堪重负，请大人顾念矿上已有劳工失神坠地丧命，我等尚有老幼妻儿，还望州府酌情修整工时，减轻量产。未想，还未等来张琳大人，却等到了头戴尖盔的团练使，说我胡言乱语，扰乱视听，抹黑官府，要当即拿下，我同那官兵抵挡了一阵，便逃啦。”

      王二说着，走到了余小鱼身边，“所幸小人运气好哇，碰上凌侠士又救了我一回，被追到天门镇渡口，还能遇上长公主钦派的余大人，”拍了拍余小鱼靠着的毡墙，又转头对长吏说，“这位便是从上京赶来的朝廷钦差，有殿下的亲发玉令，待大人歇息片刻，秦公便请带我们下矿，将此处的几座矿产、开采数目、在籍劳工、运输路径等等，一一向大人禀明。”秦长吏看向余小鱼，走上前刚想要躬身行礼，帐外突然传来通报声，“王县丞已到，请长吏快出来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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