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份奏报是辽州牧张琳所上,陈述了辽州半年内各类商贾贸易及车船运送所得,乍一看并没有问题,只是你再看另一份,此是新罗于年末进贡的礼单,细看其中贡目计价,可有什么发现?”
余小鱼拿起礼单逐件查看其中数目,一时的确看不出哪里不妥,只是感叹纳贡丰厚,新罗与辽州隔海相望,地峡人稀,自前朝起便是中原属国,岁岁上贡称臣,文帝起事之时,新罗曾派遣劳工与粮饷共成大业,大梁立国之后,更是年年朝贡觐见,而辽州天门镇,则是近年来大梁东海唯一开放的经商口岸,也是新罗等国入朝的必经之路,根据武帝时期的关口赋税,给予新罗船只八成的减免惠兑,是以天门口岸商贸繁荣,船只往来不绝,再看张太守所奏,细致明了,并无短分少厘,余小鱼实在难以察觉何处有问题,
殿下见此,并不说话,转身从案下拿起两页纸张,其上墨迹未干似是刚刚亲手所绘,一面是辽州进五年来所纳赋役的各类数目变动及其总和,按照山川流水图标点所绘,很是精准,另一面也是近五年来新罗贡目的数目流水图,一样的精准,走势却大为不同,图中清晰可见近两年贡目数额明显增长,与辽州商贸所得平稳之势截然不同,余小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长公主此时终于开口,“新罗弹丸之地,岁贡的数目与金额每年并不会有太多差距,其上的价格则是在辽州市舶司进行置换定价,市舶司乃朝廷直属,掌大梁与他国汇兑,每季回京述职,绝不会有什么问题。”倘若新罗纳贡并没有什么差错,辽州商税自然水涨船高,而近两年的税目却并无波动,市舶司与辽州府之间定然有什么差池,抑或是新罗有所异动也未可知,殿下此时叫她来,莫非……
“余大人于尚书苑许久,想来不愿居此闲职,此番辽州之事看来蹊跷,不如劳余大人前往探查,大人意下如何?”余小鱼只觉得此事凶险杂乱毫无头绪,自己一介布衣文士,能查出来什么?公主实在对她这新科举子的能力有所误解。
“自然愿意,不知殿下令微臣随同哪位大人前去,微臣这便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是要的,不过此事尚在调查,目前朝中只你一人知晓,未防打草惊蛇,还需劳烦大人独身前往。”单枪匹马,羊入虎口?公主果真看重,对自己这般放心,余小鱼心中虽没什么底气,此情此景也只好先应下来。
“任何消息,可随时在辽州官驿传信于我,大人此去还望万事小心,顺利查清此案。”“是,微臣定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好,尚书苑那边我替你转告,余大人回去好生准备,明日动身即可。”“…是。”
余小鱼一路借月色摸黑走回尚书苑,其间并没有碰到什么人,辽州地图及车船租借殿下也已然安排好,明日卯时南华门外出发,此去前途未卜,凶多吉少,公主都没说要派一个侍卫给自己,只好到辽州之后,再联络兄长,大梁近年匪患消减,治安平稳,途中车船中转,自己至少可以顺利到达辽州,至于其他的线索,想来到达之后才可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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