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举人的赶考笔记（十二）

余小鱼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三五小吏，每人皆手呈托盘，确是近期的账目备份，原册应该已经上缴京城，这位张琳大人确实做了万全的准备，余小鱼刚想再问有关岛上工程的事，张琳继续道：“大人有所不知，近年来长公主渐次开放通商，辽州地处临海关隘贸易繁荣，商税收入自然丰厚，殿下早年间便有意划拨商税作民生安置之用，然辽州之内地势曲折，土壤垧地多受湖海侵染，影响耕种不说，便是安置贫民也地廓不足，所幸前不久，有商船出海偶遇风浪，发现据此三十里左右的一处岛屿，面积广布少有人烟，上报给州府，正好做安置贫民之用，此事近期内正要上奏殿下，至于聚集劳工，开垦修筑贫民苑，殿下也是早有批复，下官不敢擅作主张，大人倘若不信，待明日一早下官亲自陪同，往岛上一看便知。”“只是这石门岛水路尚未明确航道，其上开垦不全又途径遥远，海上行船自然稳妥为上，此刻天色昏黑又有落雨之势，大人不妨在市舶司小住一晚，我与张司长也可略尽地主之谊，弥补钦差大人往来辛苦，只待明日天光微曦便乘船前往，绝不耽误大人行程公务。”余小鱼不禁感叹这辽州府令长袖扇舞，一番说辞言语恳切，条理明晰，有板有据，天衣无缝，既让人找不出破绽所在，又觉得安排调度合情合理，一时想不到哪里还要排问，“如此，便有劳张大人了。”“下官职责所在。”

晚膳少不了和两位大员及府衙内一众官吏一同吃过，饭菜皆是辽州当地常有，简单合口，茶水则是江南新上的雨前龙井，清冽提神，余小鱼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辽州守将庞将军，由于驻地偏远，来回不易，便没有到场，余小鱼也有意不去惊动，等到明日看过工程理清此间缘由，就早日回京复命。

许是出门在外劳心劳神，晚间睡得十分安稳，余小鱼睡梦中仿佛听见窗外人声响动，然而实在困倦，眼皮抬了抬，又沉沉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有石子砸在脸上，一颗颗落得生疼，她也忍着，并不想起身察看，忽有一泼凉茶，劈头盖脸浇下来，余小鱼再也忍不了了，一翻起身正要发作，四周却不见人影，身上仿若是拉过千斤重担，软软绵绵一丝力气也使不上，抬眼看窗外，火光攒动，人影匆忙。忽然觉醒过来，那张琳的话听着顺耳，又哪里能尽信？这些人必是给她下了药，好在晚间有所行动，此刻惶然无力，也只能支撑起坐在床边，强压下心上涌起的惊惧，细细考虑对策，倘若海岛之上令有玄机，张宜张琳这些人自然早已串通好，朝廷此番派遣暗访，措手不及，如果要掩盖，夜里张罗也是在石门岛，自己倘若悄悄在张琳等人之前到达，寻得证据乘船离开，之后再秉奏公主查办，便既可以保全自身也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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