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月黑风高,白日里也疲惫,但是因为白云钟的事众人皆知,甚为蹊跷,堪称悬在大家心中的一根刺,所以只一会儿的功夫,当初在破庙的一行人便到齐了。
老皇帝坐在帐中主位,这帐子宽阔,桌椅案台,都是紫檀木和金丝楠木,再无其他种类,之上有精巧的镶金浮雕,帐中四下点着灯烛,灯烛底座乃是南阳独山玉,灯罩上点缀着通透的琉璃珠子。
第一次进入天子帐中,唐九草草打量一下便如众人一边垂下头去,只在心中暗暗算着老皇帝这一屋子的东西得值多少钱啊?
屋内是正经被召过来的人,实际上,此时屋外也有不少人,毕竟听闻此事的世家之人、还有今天新被带回来的一些公子们,许多都听说了这件事,过分蹊跷了,谁能不关注呢?
众人见了礼,老皇帝点点头,放下笔,收起正在批阅的折子放在一边,只道:“白卿,宁王世子琼羽,朕也已着人去叫了,你不妨先把所诉之事向诸位言明。”
白侍郎拱手行礼:“是,陛下,深夜叨扰陛下,臣有罪。”
老皇帝摆手:“白卿为了春猎之事,殚精竭虑,三更起五更眠之事常有,白卿如此,朕理应保护好你的家人。且说吧。”
白侍郎道:“谢陛下。”
这一开口,几乎就要老泪纵横:“陛下……云钟,是微臣家中独子,大抵是因着微臣过于溺爱孩子,教养无方,才让他毫无经验,也不知稀里糊涂中了什么计,才至于如此。”
真是语言的艺术,唐九腹诽,这开头还先卖个惨,让老皇帝不好意思打断他发牢骚。
白侍郎继续道:“今日众位公子平安返回,微臣内心颇感宽慰,奈何却得知自家孩子精神有异,昏迷不醒,便由喜转忧。奈何诸事忙碌,安顿好云钟后,一直也未来及仔细瞧看,直到晚上……”
此时,帐外响起了闷闷的脚步声。
赵琼羽一袭白底银灰色花纹的衣衫,自帐外走来,先是给老皇帝行礼问好,又向众位学子和白侍郎道:“各位,对不住,我来晚了。”
语罢,他退到侧边去,抬手:“请继续。”
白侍郎看了赵琼羽一眼,他在官场上浸淫多年,自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直接说出赵琼羽的行为是为不妥,但眼下都如此了,他也只能靠模糊事实、甩锅和卖惨来遮掩自己的失误:“世子,得您提醒,云钟安危似有异常,我便赶忙带了人去瞧,而后,就在从云钟帐中出来东西向的那一条路上,碰见了镇北谢世子,还有这位楚婴楚公子。”
赵琼羽却仿佛对于白侍郎的出卖全无芥蒂,他点头:“是巧了,我是遥遥瞧见似乎有两个人影进了云钟公子的帐中,没看清是谁,却又不便插手,才特意提醒白大人的。”
白侍郎点头道:“镇北谢世子和楚公子,二位都是天机书院里的学子,也都是陛下信任看重的世家子弟,我当时不敢揣测、也绝不肯相信,这二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奈何,当时这路上,除了守卫的兵士,就只他二人了,我不得不出言询问。”
一句‘只他二人’,算是把谢子叙和楚婴推上了风口浪尖。
谢子叙未动声色。
唐九却冷笑道:“好一个‘不得不’,好一个‘询问’,白大人,您冷着脸一声断喝‘你二人是何居心,缘何要加害我儿云钟?’几乎要响彻天际啊,估计当时隔壁帐子里的公子们,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吧?”
赵琼羽道:“楚婴,陛下面前不得放肆!”
唐九拱手道:“草民不敢放肆,只是白大人所求为清白,草民所求亦是清白,若是要陈述事实,便请客观公允,切莫添油加醋,暗中歪曲。”
“你……你!”白侍郎当即被她怼得失态,意识到了,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微臣情急之下,出言无状。”
老皇帝头疼地摆了摆手:“罢了,你二人都是为了真相和清白,心急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继续吧。”
这场景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大晚上的又困,老皇帝一把年纪了只能先和个稀泥,顺便凸显一下自己的通达和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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