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先至,将这漆黑的白昼映照的宛如白昼,而后闷雷转为炸雷,隆隆的声音从天空震得地面反复回响,仿佛鬼神发怒。
兼有密集的、豆大的雨点砸在篷子上,劈劈啪啪,使得人们相互之间的交流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唐九垂下眼去,谢子叙一如她设想的、投桃报李给了新的线索,她开始试图将这一切连接起来,她思索着,而不知不觉地,前些天的那个梦、和那个黑色的、仿佛藤蔓一般的手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阿婴。”谢子叙沉默良久,却于此时开口,他喊了名字后,又停顿了片刻,他的声音放轻了很多:“不要想太多。”
唐九抬起眼来看着他,这一瞬间,唐九突然莫名觉得这厮有点温和。
不,或许应该说是,有点……温柔。
谢子叙继续道:“万事万物背后都有其逻辑,在我们知之甚少却又执意揣测的时候,不免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而且……”
他的声音又放轻了几分:“往往,你彼时遇见过的情况越凶险、你当时的感觉越不安,你的设想,就会越让你感到不安。”
唐九抬头看他,又垂下眼:“我没想到什么,我没能连起来这些事。”
谢子叙笑了笑,他看向外面:“那不妨便想想,等雨停了,天气会晴朗起来,至少在一段时间里,空气就不会这般闷热了。”
“‘一段时间’,这么说,之后很可能又闷热起来,然后继续下雨。”唐九的脑子里依旧在自己上演着什么,她随口应答着。
谢子叙点头:“有可能,我们这些天,已经经历了许多次这样的反复。不过,我们也走了很多路。”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但是夹杂在嘈杂的雨声里,温缓而又清晰:“这个路的尽头,是春猎,虽然如今差不多可以算是夏日了。春猎,阿婴可参加过?”
唐九看着外面的雨,摇头:“不曾。”
谢子叙便道:“春猎很是热闹,兵士围起一块区域,旌旗烈烈随风,陛下给出彩头,在鼓声里,各家皇子、贵族、世家人入林狩猎,最终胜者将赢得彩头,并获赐御酒。”
他又道:“陛下年轻时,那是早几年的事,还会亲自入林,如今这些年,眼疾日重,他便只在外面瞧了。不过,参加春猎的人,很多会把奇异的猎物献给陛下,而非以之换取春猎的计分。”
……
谢子叙这会儿的话格外多。
以至于唐九一边头脑里有如乱麻,一边听他讲着这些,那些思绪无法被尽除,而她又做不到不注意谢子叙的讲述,于是这两个东西就在她的头脑里拉扯来去……
“谢子叙。”唐九忽然开口说道。
“嗯?”
“你说这么多,莫不是因为你自己害怕下雨打雷吧?”
谢子叙微微愣怔一下,随后无奈地笑了,他想了想,又道:“就当我怕吧。”
真是个擅长突然说软乎话的人。
倒是让唐九的话卡在中间——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说话软乎,还有,她突然在想,这厮莫非良心发现了,在……安慰她?
这么一想,温言细语,甚至有些像是哄小孩子。
好生滑稽,有朝一日,她竟然会把谢子叙和‘哄人’牵扯上。
“哎呦,怕什么怕,谢公子这是好心。”追冥突然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看见同窗心中不安,我们谢公子,自然要宽慰一番了。”
唐九抬起眼来,追冥这厮真是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
谢子叙转头看向他,说实在的,谢子叙每每面对这位傅宗川,心情都有点复杂……
“宗川兄弟有什么事?”
追冥冷笑一声,当即整了个大活——
他装成唐九原本的声音,直接来了一句:“自然有,我也怕呢,谢公子不如……也安慰我一下?哦,还是说,我应该喊……子叙?子叙哥哥?”
这句话成功让谢子叙消化不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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