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叙皱起眉头,在黑夜里,这一瞬间周边仿若空无一物,而他妄自想要让自己所思所想具象化。
于是,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宫墙里的夜晚,想到了凛冽的风和飘落的夜雪,想到了太极宫微微昏暗如豆的一盏宫灯。
他想到了禹州城的树梢,想到了自己抓住又分明没抓住的衣角,想到了衣袍之下的空无一人,想到了冰凉的冷雨和划开天际的辊辊雷电。
想到了那个自始至终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眼睛的女子。
谢子叙无从解释自己这诡异的联想,关于自己为何会在楚婴身上看到另一个人,可这分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两件事。
一个是来无影去无踪、无名无姓甚至不知面貌的江湖女子,一个则是同窗同宿时常谈笑的世家公子。
……哦,或许也不是。
谢子叙不免皱起眉头来,傅宗川的身影和声音入侵谢子叙的脑海,这简直宛如一个梦魇击碎了少年人的梦。
“子叙,你怎么了?”唐九发觉他冷在原地不太对劲,不免关切。
谢子叙对上他的目光,却又下意识地很快避开去。
因为……他太漂亮了。
这句话莫名其妙,横冲直撞地、冷不丁进入谢子叙的脑海里。
如何漂亮?只堪堪对上目光的那一瞬,谢子叙的困惑解了十有七八,他意识到让他受触动的,在曾经那个‘黑衣女子’和如今楚婴身上所有共有的,那种充满矛盾碰撞的美。
既有生命力也有肃杀,锋利却又漫不经心,冰冷而又潋滟。这诸多的因素碰撞着,仿佛把桂花甜水灌入烈酒之中。
楚婴,他实在太漂亮了。
“子叙?”唐九皱了皱眉,又靠近他几分。
谢子叙回过神来,只摇头:“我没事,只是……看看鬣狗是否会回头,毕竟今日它们发难,和其习性远不相符。”
唐九点点头,只是路过他的一瞬间,又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
谢子叙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在问他之前的伤口有没有问题。
“我没事。”他低声又说道。
唐九便走过他去,看向慕容阔和左承骏:“你二人刚刚也应对了不少鬣狗,有受伤吗?尤其是承骏,搭弦的时候肩膀和腰间的伤口怎么样。”
慕容阔干干脆脆道:“我没事的,阿婴。”
慕容阔属实是个眼里有活的人,他说着,便转身开始收拾这乱糟糟的现场了。
而左承骏的声音比他迟了些许:“我也没事。”
唐九停顿了一下,随后打了个火折子,点燃了个火把竖在床榻边,她则提着药箱走到床前坐下:“我想恐怕并非如此吧。”
以左承骏的性格,他刚刚分明射中了许多支箭,若真是毫发无损,此刻多少得夸自己几句‘带伤立功’,可如今他得意之色全无,以迟疑之意代替之,想必便是扯动了伤口,又陷于他自己近几日关于‘拖后腿’的错误想法而不好意思说。
左承骏见状不由得往后挪腾着缩缩。
可这床本来也没多宽,唐九索性一抬手就扥住了他的领口。
左承骏被惊得‘唔’了一声,整个人便僵在原地任凭对方查看自己的伤口。
“分明就牵扯到了,都渗血出来了。”唐九扫了一眼,低头翻找药箱:“承骏,你须得懂得轻重缓急,一时的不好意思,耽搁了伤口,万一明日伤溃,可就麻烦了。”
左承骏哑然点点头,很是乖巧地配合楚婴收拾伤口。
“放心,我会轻一点,你别紧张。”唐九拍了拍他的手臂,对方显然在紧绷着。
“我……我知道,我没有紧张。”左承骏觉得自己额间不知为何起了冷汗。
他分明是紧张的,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紧张。
烛火灼灼地燃着,从左承骏的角度,能够看见暖融融的光落在楚婴的半边脸上,他本就很是专注,如今更是平添了许多认真和悉心。
左承骏不免思迁——他从小就想娶一个直白却又温柔的老婆。
书院来了个女刺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