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人。
真吓人。
这在左承骏经历过的险情里,差不多可以排到前三。
能排在这次之前的,大抵就是北疆那次野外巡逻碰见敌寇的经历了。
至于这次为什么没有那么吓人……
至少他有马,而那些人全靠两条腿在跑动,按理说,他应该能有希望把他们甩开。
实际上左承骏也是一边跑一边心里没底——毕竟从上午进入林子开始,他都是对着地图和磁石司南小心翼翼地辨认路径、方向和地物的,才确定自己走到哪里了,现在突然这么策马疾驰,他根本无从分辨自己到达地图的哪个位置了。
……算了,闭眼跑吧。先甩开他们再说,如果能碰见几位同窗或者巡逻队,那就更是得救了。
如此想着,左承骏更快地挥动鞭子打马。
马蹄哒哒,踩碎地面上的杂物,也扬起好大的灰尘。
渐渐地,左承骏逐渐听不到身后追逐的脚步声和叫骂声,他松了口气,可突然间,坐下的马儿,却一个急刹,停下了步子。
左承骏心里顿时发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边夹紧马腹,一边紧张而又迟疑地四下张望。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在出发之前,谢子叙曾经认真提醒过的事情。
浅沼。
就横在现在这条路的前方,且无法绕行,或者换句话说,他其实走到了他不应当走上的一条路。
不得不说,他的座驾属实是一匹好马,它很敏锐地发现这里有个沼泽并停下步子来,而不是毫无知觉地冲过去,然后连人带马一起陷入沼泽。
左承骏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心中暗暗庆幸,却又无比惶恐——怎么办,前路已不可走,但是自己一路的响动和痕迹不少,那些人只要没有放弃一定可以过来找到他,如果现在折返一段距离往其他线路上绕,是否来得及?又应该怎么绕?他大概要先看看地图……
罢了,眼下根本看不下地图去。
左承骏索性摸出来磁石司南,大概瞧了瞧方向,找到东北方,心一横,牙一咬,拉起缰绳来,让马儿在密集的林木间,沿着沼泽前的路径,往东北的方向走。
他不敢也不知该如何后退,只能这么摸索着往目的地赶去。
但情况显然非常不妙。
因为他很快就听见了,脚步声,和那些人粗鲁的吆喝和喘息声。
左承骏意识到——那些人身为这一带的流寇,他们本来就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
很有可能,当他们发现他逃跑的路径是往浅沼这个方向,他们心中就已经知道该如何围堵他了,有时候,轻车比不上熟路。
左承骏又强行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可是越走,林木越密集,前行越困难。
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愈发大了起来,大豆般的汗珠在左承骏额间滑落,他的脑子里乱如麻,他意识到自己真是倒霉,这一路上竟然什么人都不曾碰见。
他的内心动摇起来,以至于一种弃世的思想突然在脑海里诞生,他觉得这太累了,继续走下去,也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吃多少苦,真想就此一屁股坐在地上,去他的,这破作业,小爷不干了,大不了、大不了就被抓走嘛,回头再被书院或者家里用什么东西换回来。
——可是这怎么可以呢。
左承骏倏地又醒悟过来。
这何止是个作业,更是生存啊。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又是家中独苗,父亲母亲都指望着他,亲朋好友都期望他成长,多少人都瞧着他呢,如何才到这里就想放弃了?
更何况这还是在镇南王的地盘上。
他终究是咬紧牙关,决定拼一把。
——左承骏一手捏紧了剑,另一手调转了马头。
往前已经走不通了!他开始往返回的方向的,和那些流寇对冲。
那些人离他很近了,左承骏策马跑了没多久,就遥遥地看见他们的身影了。
那些流寇口中冒出来污言秽语,对他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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