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叹了口气:“阿九,我没有办法明确回答你,但是或许,不管是明亮的地方,还是昏暗的地方,都没有那么多真假可以分辨得无比清晰。”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阿九,我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你我之间有过一次谈话,关于我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唐九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教主的问题如出一辙,其中一个选项是,是否想要积蓄力量复仇,另一个则是,是否想要归于平凡,安然度日——他救下我时,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所以他问我的是,是否想要靠医术当教里的坐堂医,钱财无忧,安度晚年。”
唐九点了点头,询问她的是,是否想当个普通人家的小姐,平安长大,再嫁个好人家。
“然后我选择了第二个,而你则选择了第一个。所以现在我清闲自在地坐在这里,而你伤痕累累地在我对面。现在的日子,我已经十分满足了,只是我经常在想——如果是我,真的选择了另一半可能性,一把年纪提起刀剑来,我会因为年迈、力不从心、非我心中所愿而后悔吗?如果是你,选择了第二个可能,你在一个富贵人家平安长大,嫁给了一个很好的夫婿,你会想起来淹没在尘土里的家仇而懊悔吗?我想我们大概都是会的。
或许我们自始至终只能是你自己,路途上,根本就不存在另一个可能性。而实际上对于烛阴来说也是如此——烛阴有更好的医者吗?或者,有超越你的刀子吗?”
老先生的话又回到了教主身上:“所以我一向觉得,教主是个奇人。
他看起来会给每个人选择,可无论男女老少,他在询问之前,就大致知道对方的内核,猜测到对方会选择什么了,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无需选择的选择。他救下我的时候,年纪并不大,这些年,我隐隐约约地感觉,他跟我们,应当是同一类人。你我都有许多无法谈及的秘密,而他身为一手创办这里的人、身为一教之主,这么多年,我能感觉到,他的行为在变,内核却始终如一、甚至比你我更加稳定——阿九,我无法说他是真是假,是正是邪,言行是出自本心还是无可奈何,我只能说,他应当有太多难言之隐。”
唐九临走倒没忘了让老先生替她瞧瞧眼睛,她只说是在试炼中被人用砂土迷了眼。
被告知‘要注意清洗’且‘没有毒性和后遗症’之后,她稍稍安心。
从医者处离开,她便拿着自己的宝贝玉佩去了自己的小库房,很是豪横地拿出许多金银来——这叫什么,久旱逢甘霖。
真是穷怕了,分明这些钱财她向来是司空见惯的,此时却突然有一种大为惊喜甚至想把银票往空中撒的冲动。
得过几天好日子,吃点好的,再去镇子上……
唐九很快地收敛了自己的念头,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
因为在门口等待了太久,试炼也用去一天以上的时间。
留给她返程的时间并不算宽裕,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晚上能不赶路罢了。
得,顶多不过是在返回的路上住个好点的旅店,点几个好菜罢了,其余再多的钱竟然也没机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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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叙、左承骏、慕容阔三人返程的行程很是顺利。
晋林等人不被允许进入书院,三人便拿了行李,从门口往寝舍方向走。
左承骏实在是性情中人,离校的时候,挂念楚婴,回校的时候,又和晋林依依惜别,分外不舍,谢子叙慕容阔二人在旁边等待劝说,总算拉着他走了。
如今恰是刚刚下了课的时候,学子们三三两两的,一路上也没少打招呼。
何家淼和许幽也在其中,许幽的精神、气色看起来比先前都好了不少。
明面上的关系不那么和谐,何家淼只得向谢子叙微微点头问好。
三人一直走到寝舍门口,左承骏和慕容阔顾及谢子叙的伤病,坚持要把谢子叙送入寝舍安顿好。
谢子叙下意识地推了一下门,发现门关的紧紧的,便取出钥匙来,打开寝舍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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