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天机死谏 (2-1)

正午时分。

黑衣人手中捏着信件，举步走入天机阁中。

天机阁内空无一人，哪怕是白天，里面也是幽黑一片，无人，也没有响动。

黑衣人笃笃的脚步声在屋内回响，直到他停下脚步，屋子最前方的帘子被他缓缓拉开。

一个模糊的人像立在墙面之前，人像脚下，是一排灯烛，其中有两盏灯，飘飘渺渺地亮了起来。黑衣人抬起手来，把信件放在烛火之上，看着它燃烧作灰烬。

当是时，只听远处隐约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黑衣人转身拉好帘子，打开门，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老太监沈历恭恭敬敬地佝偻着腰背，为老皇帝推开天机阁的门。随着帘子的打开，看着那两盏幽幽亮起的烛灯，老皇帝愣了一下，随后，他一抬手，只听叮当一通乱响，他将旁边桌子上的物品全都拂到了地面上。

“乱臣贼子！大逆不道！”老皇帝的声音出奇愤怒。

“还真敢去闯，唐家灭门了，镇北守疆了，前车之鉴如此，还有人敢去，有骨气啊，铁了心要翻朕的江山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太监沈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

“此事不怒，莫非要等他们把朕的江山端了再怒？！”老皇帝怒不可遏：“文豹，带着你养的死士去禹州，和书院对接，更替人员，诛杀叛贼。”

身后，一暗卫正要拱手称是，老太监忽而以头抢地：“陛下，请陛下三思，不要贸然如此。”

老皇帝一掌击在桌面上：“沈历，你脑袋不要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朕说话？”

老太监整个人趴在地上：“陛下，老奴罪该万死，只是为陛下计，不得不冒死谏言。”

老皇帝稍稍安定，低头看着他。

老太监匍匐在地如蝼蚁一般：“陛下可还记得除夕之夜，陛下犹豫是否要允准书院的开办，彼时陛下是如何想的？书院绝不是供他们勾结联络的温床，而是陛下肃清叛贼、整肃朝纲的沙场。陛下，恕老奴直言，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岂止这两个呢？陛下，今日事发，书院那边已经有所行动，如果陛下让书院人员短时间内大量更换，各家公子会很快察觉并谨慎、警戒，即便抓到了那两个乱臣贼子，其他人也将噤若寒蝉，很难再抓住他们的错漏或是把柄，届时，书院将变成第二个朝堂，只有明面上的顺从与安静，又如何能寻到陛下需要的‘沙场’呢。”老太监哆哆嗦嗦地一口气讲了许多。

周围安静了一瞬，直到老皇帝一抬眼，

暗卫文豹的剑在零星的灯烛光的映照下闪出冷光，带着一阵劲风停在老太监的颈项一侧，贴着他满是褶皱的皮肤。

老太监瑟缩发抖。

“你倒是懂得挺多，沈历，成精了。”老皇帝冷冷地说。

老太监伏在原地：“老奴是没根的东西……自幼跟随陛下，唯将陛下的话谨记在心，不敢有半分偏差遗漏……老奴知道太多，陛下要取了这条贱命，老奴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陛下，今时之事，老奴以死而谏，恳请您三思……”

一粒药丸被丢到了地面上。老太监循着阴影摸索到，不假思索地吞入口中。没有水，他咽不下去，便硬生生嚼了，苦的他咳嗽连连，却是连咳嗽都不敢张开嘴。

文豹的剑缓缓从他颈侧移走。

“沈历，你向来知分寸，朕还望你有朝一日帮朕看顾新主，你可别错了主意，免得最后落不下善终。”

沈历叩首：“陛下万岁，老奴命短，老奴担不起陛下所托。”

老皇帝闻言沉默半晌，抬了抬手，老太监这才歪歪斜斜颤抖着腿站了起来，依旧是佝偻着腰背，低伏着头。

“文豹，你去清算人手，以两个月为期限，逐步用死士替换掉书院内的随从、杂扫等，不要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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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晚饭过后。

唐九谢子叙各自坐在寝舍的桌子一侧，听着窗外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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