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今日的新伤,新伤和旧伤又交迭牵动,血与肉进一步拉扯,以至于模糊混沌。区区狰狞二字不足以比拟之。
唐九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幼时她从家园的熊熊烈火中带出来的那只布老虎。千疮百孔,反复坏掉,又被反复缝好,如此往复。
她的手上谨慎地加了些力道,有些生疏却尽力把伤口包扎好,最后却在终于完成的一瞬间,手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唐九继续收拾善后,可头脑中却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审视这一切。
镇南王府和魏逸名所做的事情自始至终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彼时她默认这些富家子弟多半是无所事事吃家底的纨绔,又或是依靠家族势力堆叠战绩的伪君子;入学之后,见识到谢子叙的胆识,也曾粗瞧过一眼他身上的疤痕,她也只是觉得谢子叙的确吃过些苦、受过些历练,但仍以为——他怎么说也是背靠镇北王府,从出生就注定不需要为生计奔忙,努努力主要是为了出人头地,混的惨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但今天看……
好像谢子叙活的…也不是太容易。
对沾染血迹的布帛和衣物做过最后的善后,唐九一个出溜靠着床边坐在了地上。煎药的炉子冒起气泡来,她关掉了火,屋内满是药材混合的苦涩气息。
天仍未完全亮,窗棂透出些日光来,她抬起手让光亮从指缝间溜进来。这种偷来闲暇的闲适感似乎要和光亮一同裹挟她的周身,让她在疲惫中昏昏欲睡。可紧接着她突然一个激灵,盯紧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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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冥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之上,身形藏匿在角落里。没有任务的时候,他向来没有这么早起的习惯。
但是今日噩梦侵扰实在让人难以安心,他匆匆赶来,谁知竟看见唐九抱着人家谢公子偷偷摸摸不知欲行何事,眼看着很可能被吴掌事抓包。
虽然他心里实在恨不得这个离谱的同僚吃点苦头涨涨教训,但最终,出于同僚间应当互帮互助的考虑,他勉强再次出手,帮忙调开了掌事的注意力。
谁知危险刚一过去,就看见唐九抱起谢子叙拔腿就跑……
好气啊。
唐九肯定认出来是他了!竟然连个口型都没回给他!若是说当时着急也就算了,现在她带着谢子叙进屋子都这么久了,她似乎拿着什么进进出出,但竟然也没想着跟他交代一两句!
等等……如果唐九是有什么要紧事也说不准?
不对,一起做任务的,即便有要紧事多少也该让他知道一些吧!
而且……
追冥想起来他出手之后还隐约看见,唐九这厮用披风裹着谢子叙,至于披风里面是何光景……
哎呀,唐九,你个老六啊。
越想越气。
追冥有一种自己仗义出手结果阴差阳错帮助对方泡男人的感觉。想到这里可真是一点都不困了。如果不是出于杀手的职业操守,他简直想在这里怒拍房顶上的瓦。
不过下一秒他的手就僵住了——
他看见吴掌事带着一队人匆匆而来,手中拿着个名册,遥遥看去没写几行,吴掌事似乎是对着名册核对着什么,而他身后的人散开来,一间一间屋子地敲门、打灯探查。
说是探查大抵太轻了。或者说……这是在逐一盘查、记录。至于那名册上寥寥几行写的是什么,目前不得而知。
追冥皱起眉头,他习惯性地又去打量这一个个人——
吴掌事整个人分明紧绷着,但似乎又强行以松弛为掩饰。至于其他人,似乎是一头雾水地像木偶一般听从他的指挥,追冥怀疑这些人甚至并不知道他们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越看越觉得,像是真出了什么大事。
追冥将自己的身形进一步藏匿于阴影中,他紧紧盯着这些盘查的人,眼角余光,却看着唐九寝舍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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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自然也听见了响动。在她把沾血的里衣和换下来的包扎带团到一个木盆里,捧着盆正要出门时,就听到了外面压抑却嘈杂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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