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咚、咚、咚……
可恶,这两个方向,三个人,都越来越近了。再靠近些,寝舍方向来的那个人……听走路声,多半就是吴掌事,极有可能发现他们。
怎么办……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行凶,可是眼下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她跳出去快速地扬三把沙子迷他们的眼?再或者、索性以鬼衣角的身份动手,留下些把柄,伪装为行凶后潜逃?可是这极有可能也会把藏书阁秘辛的事引向她。
这种躲避逃跑的情形于她而言本来司空见惯。但是,在这么复杂的背景下,自己近乎力竭,带着个失去意识的男人,还被两头夹击……倒真是头一回。
唐九以手扶剑,左右踟蹰。当时是,只听吴掌柜一声隐约带着怒意的呵斥:“你们两个,在那里做什么呢?”
唐九咬紧牙关未做声,只觉得额间骤然起了一层冷汗。
“你们两个,不好好巡守,嚷嚷什么呢,大老远的我就听到了。做起事来磨磨唧唧,一天到晚就是话多……还有屎尿多,懒驴上磨。”吴掌事骂骂咧咧,越来越近了。
唐九眼角余光,已经看见他的黑底锦靴越过了灌木的挡掩……
如果他再往前走,等她能越过灌木的挡掩看到他的脸……那届时吴掌事一定也可以看清她。
唐九手攥紧剑柄,身形如离弦之箭,眼看着便要冲过去。
“吱喳喳喳吱喳……”遥遥的响起鸟鸣之音。与此同时,吴掌事的身形映入眼帘,唐九看见他转头向另一个方向,似乎是在循声寻找鸟儿的动向。
这鸟叫得……好巧。
唐九愣了一下。
随即意识到,这响动突然发出,自己此前竟然几乎没有防备,而现下稍加思量,竟有一种熟悉之感涌上心头。她稍稍缓了一口气,慢慢改变了左右手臂的位置,恢复到此前更稳妥的状态。
沉沉脚步声,隔着石头,似远似近,从她身侧略过。唐九抬眼,却见谢子叙眉头微微皱起。是察觉到现在境况紧张吗?
“掌事大人。”那两位侍从的声音里透露着紧张和恭维。
“现在书院里头人少,不是没有人。”吴掌事一字一句道,这句话可太吴掌事了,唐九甚至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时紧绷着的脸。
“沿着外墙走就发起疯了,生怕别人听不见?”
那二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是今天这毛毛雨太大,让你们这会儿巡查太委屈你们了?或者是食堂饭不好吃,委屈您二位老爷了?对,各位先生的安排也不合理,二位只搞些杂活,不当夫子真是屈才了。”
“没……没有……大人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只是……”
“没有只是。”吴掌事恢复了硬邦邦的语气。
“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想卷铺盖走人就给我收起来,闲言碎语,也少给我带到工作中来。”
“是……是……”
吴掌事哼了一声:“今天上午,你们便不必吃饭了,都去面壁思过吧,想想自己是什么,该怎么做。”他这惩罚毫不留情——毕竟,这几天也是他难得能睡个懒觉,谁想到今早却硬是被这二人的嚷嚷声吵醒了。
那二人心下直呼倒霉,表面上却也只能点头如捣蒜。
吴掌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可恰在此时,从寝舍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掌事,掌事!总算找到您了,有急事!”
吴掌事觉得自己还是很困,但是听着这话,不得不强打精神:“怎么了?”
一个侍从打扮的人直冲到吴掌事面前,一边说话,一边大喘气:“掌事,是藏书阁那位大人……让我给您带话……”
吴掌事瞬间清醒,甚至周身一凛:“什么?”
那侍从气喘吁吁:“那位大人说,让您马上,小心地带上一些信得过的人,前往藏书阁所在的区域,还嘱咐您,一定不要闹出太大动静,避免打草惊蛇。”
吴掌事一惊——打草惊蛇?!这言下之意……
有人,闯入了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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