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唐九挑了挑眉,轻飘飘地说着。
谢子叙愣愣瞧着他,半晌他收回手,身体放松躺倒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瞧着旁边的人笑:“阿婴,是条汉子。”
这么久以来倒是他小看了这位同窗友人。一直以来,哪怕深知对方功夫了得,也始终因为对方身材的纤细瘦弱,而觉得他有些脆弱。
但回想今日种种。这个男人,面对如此高、如此巨大、如此危险的机关兽,敢单枪匹马,毫无凭依地冲上去。
这个男人,敢在机关兽那窄小的嘴吻上左右蹦跳,于兽爪的袭击阴影里破局,在死亡边缘游走而不惧。
这个男人,哪怕是掉下来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抽剑应对。
以及,谢子叙扪心自问,自己行军多年,触及骨骼的伤,或轻或重,都疼痛非常,实在难以做到不吭一声。而面前这个男人,手臂脱臼,上面多半还有点其他的伤,但他只皱了皱眉便硬生生自己接好,而后又这般云淡风轻……
这个瘦弱的男人,真是条真汉子。
唐九又转了转手臂,确保能用,继而才察觉到周身散了架一般地酸痛,见谢子叙躺的舒服,而这四下危机暂解,她索性也径直席地躺下,歇口气。躺倒在地,仰头看去,面前已然转换为蹲姿静止不动的机关兽,显得愈发高大。唐九忽而笑了:“谢子叙,你瞧,这么大的家伙,没有皮肉,石头做的,到头来,还是被我们打败了。”她停顿了一下,突然又噗嗤笑出声来:“谢子叙,你说为什么,你我一相遇,总是要打这些乱七八糟的兽。”她忽而又想说些什么——谢子叙这厮实在是值得夸一夸。可话到嘴边,她却又有些羞于开口。
“阿婴是我碰见过的最强大的队友。”一旁谢子叙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他的气息沉稳,唐九愣了一瞬转头瞧他,却正对上他墨色的、却闪着些光芒的眼眸。“当然,我希望我们互相履约,今后也不要变成敌人,阿婴。”谢子叙忽然又扬唇而笑:“而且,除此之外,不得不承认……阿婴的身法武功,的确在我之上。”他说得坦坦荡荡。
唐九哼了一声。她咽了咽,随后坐起身来,刚收拾好的右手手臂,手肘支着膝盖,手托着腮,她转过头去看向谢子叙,笑意狡黠:“我今日也算是领教了,未尝一败的少年将军,有何等的谋略胆识。”
此言并非恭维。
几乎每一步前行,都少不了谢子叙精准的判断和猜测。如此谋略,倒也难怪他可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曾几何时她还因为了解镇南王府那边做过的龌龊事,而类比着怀疑谢子叙,经今日这一番折腾,算是彻底打消了。
唐九顿了顿,复又挑眉:“当然,我也期待如你所言,过了这机关兽,接下来的磋磨,最好还是不要那么多了。”
实在是精疲力竭,没有什么力气了。她收了手从腰间摸出水壶来,喝了两口,复又格外豪爽地把水壶丢给谢子叙。
谢子叙抬手接住,道一声‘谢过’,仰头便喝。
唐九挑眉瞧了瞧他。
刚才她掉下来被他接住,一打眼瞧,谢子叙是蓬头垢面气喘吁吁,衣裳也乱七八糟的,而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是齐齐整整、矜贵斯文的模样了,除了衣角处隐约的缺口和额间未完全消下去的汗,真看不出此前他们经历过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唐九垂下眼帘,那边谢子叙合上水壶的盖子,静待下文。
“我也很是庆幸……多亏你那病是假的。”她说着,忍不住笑起来:“这要是真的,咱们俩可能早就完了。”
谢子叙笑了笑,笑意却多少有些牵强。病是假的,但是若说十分康健,也不尽然。这也是为何刚刚阿婴往机关兽那边冲的时候他总有迟疑——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受不得重创。
这话自然是不会与阿婴细说的。
他抬起头,目光澄明,看向前方那机关兽的身后——正是刚刚那怪兽移动过来的地方。“走了,阿婴。如无意外,通过那条路,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书院来了个女刺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