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也乱,脑子也乱,唐九在一片混乱里有些下意识地,甚至想摸一下自己脸,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一夕变老。
孰不知一旁黑暗里,男子浅淡的眉眼狡黠潋滟,目光落在黑袍女子身上,见状唇角不无笑意。
——这女子一向如在黑夜里潜行的貂,能瞧见她慌乱迷糊,倒也难得。
原本只是为那辆诡异的马车而来,谁知竟有意外之喜。从在魏逸名的住处瞧见她,到辗转至此,再到目睹发生的这一切。
虽然自始至终他瞧不见她的脸,也瞧不清楚她的身形。可是谢子叙心里却分明总有几分、没有来由的、又隐约带着几分喜悦的笃定。
——除夕一别,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亲自取回玉佩的女子,她终于是来了。
唐九正思量,却忽而感觉身后冷气一闪。
唐九机警地回身一躲,抬手间便已亮出刀来,只眨眼的功夫,剑花翻飞,伴着兵器落地之声,和妇人的惨呼之声。
身后的妇人目眦欲裂,口吐血沫,身体如破烂的布袋一般扑于地面,起初还做些无力的困兽之斗,终究是气息尽了,再无半点生机,只余鲜血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唐九只冷冷瞧着她,喃喃:“难怪了,原来你才是‘阿婆’。”
方才她清场之时,瞧见这妇人瑟缩于牢房外的一处角落,粗布麻衣,算不得体面,一时心软,只当这妇女也是被强拐来此处的,便没动手处理。如今看来,这位竟是个忠心耿耿的吴家家仆。以卵击石,几斤几两竟还敢背刺她。
而暗处,谢子叙听她这一句话,倒是忍不住起了笑意。莫非这姑娘方才真当喊的阿婆是自己?
可紧接着谢子叙只觉得额间陡然一痛,竟是一颗石子正正弹了过来,与此同时,不远处,女子的声音冰凉,毫不客气:“看够了没有。”
方才忍俊不禁,如此竟然就暴露了气息。真是机敏如漠北的狼。
谢子叙无奈,从黑暗中现出身来。毫不顾忌地、在对方的目视下继续揉着额头,竟还幽幽道:“姑娘下手可真重。”言语里却不无笑意,寥寥数语,自有一番风流。
唐九抬眼瞧向这位不速之客,目光中不无警惕之意。
语罢他好整以暇抱臂立于原地,微眯起眼眸瞧着她,忽然略略压低声音:“不过,别来无恙。”
面前的男人一袭夜行衣,蒙着面颊,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可是,同住半月,听这熟悉的声音语调,看这早已熟识的贵公子气质,以及他那一身看似普通,实则边角缠丝,可见华贵的衣裳……
唐九的脑子里,几乎已经搭建出来一个完整的谢子叙了。
——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唐九下意识地小心地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面巾,心下正思量。
‘别来无恙’,是对久无音信的相识之人。喊一声‘姑娘’,便是默认自己是女人。
书院放假区区半日,远谈不上久,当不起那句‘别来无恙’,‘楚婴’是男子,也必不会与‘姑娘’有关联……
所以……
正想着,方才那个小姑娘,见二人对峙,竟有些故作聪明地,趁机抱着怀里的东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腿脚酸麻无力,这一跑,竟不知怎的撞了谢子叙一下。小姑娘一个踉跄,谢子叙也是一愣,俯身将她扶稳。
他再回头看,却发现,原本站在他面前的黑袍女子,已然没了踪影。
啧。
他眯了眯眼睛,显然对这情况并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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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紧。
空气里隐约有些湿潮的草木气味,一会儿也许有雨吧。
大门之外,唐九立在树木的枝丫上,身形没入阴翳的树影中,借着微薄的月光,望穿昏霭的夜色,看着远远近近那些四散奔逃的瘦弱身影,已经越来越远,很多已经逐渐瞧不见了。她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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