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轻扯嘴角,心中仓皇,遂低声胡乱说了句:“陛下脸上沾东西了。”
那一刻,洛凤城瞧着她眼眸,像是当初故里萍水相逢的一个人,他却记不得是谁。他抬手覆上她指尖掠过之处,目光失神半晌。
祁烟脑畔中莫名其妙地浮现郑嫔模样,他对她是否也是如此?或许心怀愧疚,所以才会弥补,她轻笑一声,“陛下对郑嫔也是这般么?许是陛下对郑嫔与臣妾的好……都不是两厢情愿,而是陛下觉得有所亏欠,才会付出来弥补这段。”
屋内一阵缄默,洛凤城垂下眸只言不语,她心头哀愁漫上来,上好的燕窝也觉得索然无味。他不予置辩,只是起身道句,改日再来,便离开了。
他的背影更显得昨夜如梦,可他们终究回不去了,注定纠葛在一起,谁也逃不脱,这是宿命。
燕窝很好,鸡汤也很好,只是人不对,这么好的东西,她许是配不上。但她依旧吃的干净——因为舍不得。
之后好些日子,陛下日日都来玉淑宫看望她,时而撞见还在请安的妃子,亦或是留下想同她聊趣事的沈昭仪。洛凤城心底里觉得沈昭仪面容、仪态、身形无一处是像墨初雪的,只是她的性格最是像当初的她,不谙世事。
她们见他来,便会知趣离开,这并不值得提起,但每每沈昭仪的脸色最难堪,许是觉得自家姐姐被抢走了。人走后,洛凤城与祁烟之间说得话不多,时常不过十句,干涩又乏味,但依旧会来。两人就这么坐着,屋内静得唯有起风时风铃声,那是洛凤城赐的。
所幸,日光和煦,耳边常伴风铃。
时常会往玉淑宫里送些,金银细软、玉帛珠宝,祁烟瞧着那些个名贵物件,像是码头卸货一般到玉淑宫中,心里难免发憷。这些时日以来,她所受的恩宠,令她不明所以,只是曾经那些亏待她的婢子,变得十分恭敬。
再后来,姊妹间都会打趣她如今荣恩盛宠,只有她忧心忡忡,唯恐自己受不得这恩宠。他们两仿佛不处于一个人世间,相差甚远,就是常言,话不投机半句多罢。
只是那日,洛凤城忽然开口,“贵妃给朕做一次,碧荷糕?应是这个名字,上回没吃到,可惜了。”
祁烟正自顾自打理屋内花瓶里的花,闻言怔了怔,她无可回绝他所想要的,回眸看他,颔首道:“好。”
那是洛凤城第一回踏入御膳房,他瞧着,祁烟同掌厨寒暄几句后。
随后,掌厨腾出一方天地给她,又陆续将做碧荷糕的食材备好。掌厨又毕恭毕敬地搬来木凳,遂弓着腰身告退,洛凤城坐在木登上,看着祁烟用衣带挽起大袖,处理食材。
不知为何,他执意要跟过来,虽是御膳房,但难掩油烟气,倒是他舍得屈尊降贵。可瞧着他眼中藏匿不住稀奇,当今陛下从前亦是,高高在上的三殿下,怎会来此等地方。思及,祁烟将所有埋怨都咽下肚子,揉了小块面团递给他。
“陛下厨房里闷,你拿着这个去玩吧,解解闷。”她学着早年母亲下厨时的模样,唇角含着温婉的笑意。
对望眼,相怔然。洛凤城缓缓伸出手接过,那是他平生不曾有过的感觉,这面团,柔软但不粘手,任他揉捏出不同形态。他只觉有趣,埋头玩弄着,半晌捏出一个四不像,又不甚满意地摧毁,循环往复。
直至祁烟做好碧荷糕,他也不曾捏出格像样儿的面团来,难得面露沮丧,只听祁烟唤了一声:
“陛下,碧荷糕做好了。”
祁烟从蒸笼中端出一盘剔透的碧荷糕,又洗净一双筷子置在旁边:“这是沈昭仪教臣妾做的,她对吃这件事,甚是在行。”
洛凤城在水盆中净手,闻言眉毛微挑:“沈昭仪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命苦,被她爹送来了宫里。”
“荣华富贵,怎算得命苦,人世间有得必有失,不能总看着失去的,也要看看得到的。”祁烟面上是得体的笑,说着大道理,并体贴地将筷子递到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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