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若初院。
墨初雪端坐于太师椅,时而端起玉瓷茶杯浅呷温茶,深秋夜凉,落叶满地诉萧条。她若有所思,咽下杯中茶水后,缓缓出声试探问:
“阿缅?”
“我记得阿然将你留在我身边,阁下如今若是在的话,不妨现身,我有些话想与阁下聊一聊。”
屋内缄默半晌,唯有从窗外跃进来的秋风。
许是人不在此处,她曾几次唤过他,却从不见那厮现身。墨初雪犹如竹篮打水一场空般的失落,垂下眼眸摇头叹气,倏然身后袭来短暂的凉风,屋内多了一丝除她外的人烟气。墨初雪回眸就见三步之遥处,一位带青铜面具的黑衣男子,歘地出现,不见真容,肩上佩甲、腰间佩剑,露出双目似狼鹰。
阿缅朝她作揖:“阿缅见过墨姑娘,不知今日墨姑娘所谓何事?”
“听闻,那日是阁下将我带回若初院的,在此谢过阁下救命之恩,”说罢,墨初雪起身朝他拱手作揖,“不过前几日寻你都不在,到何处去了?我确有要事,还望阁下鼎力相助。”
她手握紫砂茶壶斟茶,至八分满时停手,墨初雪端起玉瓷茶杯,仰头饮尽。
如今朝堂局势扑朔迷离,素桐这几日,也在不停地代墨镜棋传话入宫来,她猜不透当朝君主所作所为的意图,逐渐觉得……洛凤城被人下降头了。苏轻聊毒发在即,她须得将一无所知的德妃娘娘,安然无恙送出宫外,才能保其一命,洛遥早已想逃离宫城,她需趁此机会将洛遥一同送出去,才叫她安心。
而这所有事情,繁琐复杂,并非是墨初雪一人能做到的。她尚且还要为自己离开宫城做些什么,棋局如散沙,她亦不能孤身一人还大获全胜——她需要人来追随她。此人必要忠贞不渝,其背后之势定不容小觑,而她心中最上乘便是——千机阁。
她早年便听闻,千机阁屹立数百年,不论江湖,还是朝廷,近乎无孔不入。阁内更是高手如云,无数城池中暗藏据点,眼下许多事情迫在眉睫,她需仰仗了。
“墨姑娘,这是公子在麟蜀写的信,要事。”阿缅并未多言自己的去向,只是从衣袖中拿出信笺,一切尽在不言中。
墨初雪目色探究,伸手接过信笺,轻轻摩挲,仿佛信上残有余温,不曾想这些时日,他竟是去了趟麟蜀。若是寻常,这几日或许都到不了麟蜀,阿缅来回一趟,必然是加急,一路上不知累坏多少马匹。
摊开信笺,字迹遒劲俊逸,又无比熟悉,她眷恋地抚摸澄心堂纸上的字迹,仿佛他便在身边。 而信上内容,先是道相思而后是开解她,与她心中所念不谋而合,她亦觉得送去甸济城的遗诏玉玺,当由她亲力亲为,落在他人身上实在放不下心。
末尾落了一句话,显尽二人之间的灵犀——阿缅,我将留于卿身旁,听从卿发落,千机阁将追随阿墨,助一臂之力。
虽在麟蜀时,萧凛然已传口谕给阿缅,可这墨笔字据,他定是要留的,不仅要让她知晓,更要让她心安。墨初雪心头滚烫,唇角露出笑意,不免低声感慨一句:“天助我也。”
她将信笺摊开,朝阿缅举起来,让他看清上面的字字句句。她声音如此坚定有力,如此信誓旦旦,她眼眸含光,仿佛她将为天下王朝、黎民百姓,建功立业。
“阿缅,你可看清楚了,虽是有令在身,但如今我要问你一句,须得实话实说,你可愿忠心不二地誓死追随我。”
他见此,便掸衣袖,屈膝跪地,朝她抱拳,一字一句利落清晰:
“属下阿缅,愿誓死追随墨姑娘,千机阁将听从墨姑娘发落。”
“如此甚好。”
她面露志在必得的笑意,目色中无数涟漪,暗藏算计。她何曾惧前路艰难,不论王朝还是江湖,她想走,便能走。
缓缓收起信笺,墨初雪此刻高悬已久的心,终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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