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她道出这些时日来的无可奈何,无数牵引的思虑与忧愁:
“他是天子,我如何忤逆?我倒是真想过,靠着初澜剑一路杀出宫去,可整个瑜擎都是他的,我能如何,就算我一个人走了,墨家呢,墨家定会受其牵连的。再说,宫里十万禁军,就算是夸大,没有十万也有一万,我就算是神仙也打不过,更何况我是凡胎肉体。”
墨初雪一席话,让洛遥想带着她出去的心,尽数破灭散落一地,洛遥撇撇嘴,转而想到什么,又问:
“那个当皇帝的,这些时日可曾来看过你?”
洛遥的话点醒她,这些时日他是忘记,还是在周旋,应是不会忘,她是他亲自留下来的。哪又有何可周旋的,暂时难以想通。
墨初雪摇头,“从不曾,这些日子来看过我的,除了你,就是我表姐。”
闻言,洛遥面露讶色,“她啊。”
意味深长地停顿,墨初雪不禁蹙眉,只听她低叹一声,“早之前,后宫里都是纯良之辈,可是风平浪静得很。转机便在前几日新晋的郑嫔,生得艳丽又妩媚,说来美人美矣,雅俗共赏。可她恃宠而骄,势头都要踩在祁贵妃头上了,她是个不受宠的主,虽说是贵妃,但说话……终究没分量。唉,如今看祁贵妃,只觉她可怜。”
洛遥说得情声并茂,墨初雪的面色却沉几分,若有所思道:“竟有此事。”
后来,两人对饮了几盏茶,甘与涩相得益彰。墨初雪听洛遥说了许多,她不曾知晓的后宫事。纷纷扰扰,像是绕不尽的丝线,越缠绕越混乱,到最后弥漫悲哀。皇宫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故而富丽堂皇,才能引来痴儿,来了便再也出不去。
夜已深,屋外蝉鸣未歇。
墨初雪着素白中衣,躺在床榻上欲要入睡,门外传来异响。窸窸窣窣,似脚步声,且是步履不稳的脚步声,像是喝醉酒的人。
她警觉,正欲下床探究竟时,门倏然被推开,来者是当今帝王——洛凤城。墨初雪惊讶之余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将吹熄的烛火再度点亮。
“臣女见过陛下,”她朝洛凤城作揖道,“不知陛下夜闯闺阁,所谓何事?”
洛凤城曾几度想来看她,可他怕,他竟畏惧看到墨初雪厌恶的神情,她冰凉、疏离眼神,永远能不偏不倚刺中他内心。他纳了诸多妃子,却依旧无法磨平寂寞,那些个妃子,终究不是她。
他今日难得去寻祁烟,却被她以葵水之名,轰了出来。他仍清晰记得那张面孔,冰冷地说出——送客二字时,根本不将他当帝王看。洛凤城心有不甘,便独自一人借酒消愁,几分醉意浓上心头,他便迈着步子来找墨初雪,愿她能让自己停留片刻。
可当他看到青丝披落的墨初雪,如若谪仙下凡,鼻尖染月光,美目琉璃。只一眼,他便再也走不动道,道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初儿,过来。”洛凤城朝她招了招手,她不解,却还是走向他。
谁知,咫尺间他竟伸手,桎梏住墨初雪的手腕。如此逾越之举,让墨初雪厌烦,她转腕借势,解脱桎梏,与他对掌一击,打退他几步。
墨初雪面色肃穆,收回手,负在身后,方才下手重了。她唇间翕动道:“陛下,您逾矩了……臣女只是自保清白,并无他意。”
掌心间火辣的刺痛,传入四肢百骸,他捂着心口难以自抑地轻咳。一双眼眸痛心疾首地紧盯着她,仿佛置身暗处的灰狼,顷刻间,她背脊发凉,目光几许闪躲,索性偏头不看他。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啐了她,“初儿,你竟这般对朕?从前的初儿,决不会对朕动手。”
“从前的陛下也不会如此。”
墨初雪心烦意乱地呛回去,遂她目色一顿,她不应如此冒犯,于情于理。
轻叹后,面色缓缓温和,“陛下早已不是皇兄,这又是何必,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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