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雪抽泣着,豆大的泪花滴滴晶莹,从眼中缓缓流下。她惊慌失措地看着洛凤城,宛若受惊的白兔,无辜且惶恐。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尖,脑海中思绪飞快的转动,她抽泣着吐出一句话:
“陛下让我、让我照顾好德妃娘娘和我爹。”
急忙胡扯了一句,墨初雪失声哭泣起来,抬手拭了拭颊上的泪。
闻言,洛凤城顿住了,他满眼得不可置信,临终前的话怎会说得如此简单明了,又怎会如此平淡如水,在他眼中根本不足挂齿的事情,竟是洛君吾行将就木时说出口的话,他不信。
他逼近墨初雪,萧凛然上前挡在她身前,将她紧紧护在身后。足足高了洛凤城几寸的身姿,立在他跟前,投下一片阴影,洛凤城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从而顿住脚步。萧凛然凝着脸,目光晦暗、深沉,漆黑的瞳孔像是无尽深渊,跌下去尸骨无存。
萧凛然轻扯嘴角,面色算不上好看,“慕初君,还请自重。”
说罢,一双眼眸不偏不倚地紧盯洛凤城,刹那间,洛凤城心里慌得厉害,“初儿,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墨初雪缓缓从萧凛然身后起身,站在他身旁,拭去眼角的泪,语气极为委屈:“慕初君但凡对德妃娘娘有所挂记,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初儿……”
“够了,”苏轻聊开口制止,“城儿,身为储君,你还是先想想你父皇的后事吧。”她拭了拭眼角的余泪,“本宫乏了,先回宫了。遥儿,同我回去吧。”
说罢,便抚着裙摆起身,迈步往宫外走,洛遥紧随其后。回到承德宫后,苏轻聊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哭得伤心。
洛遥在屋外迟迟不敢敲门,驻足片刻后,默默离去。此刻,不仅苏轻聊一人需要冷静,她也需要,她在屋内,烧了一壶茶,望着窗外,春寒尚在,吹得几分骨寒。而洛遥只是阖眸一息,又睁开眼,将脸上的泪,缓缓擦拭。
大殿内,还有数人在,洛暮棣也不再跪着起了身,向洛君吾深深地作揖,尽了他平生最后的孝道。他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几人,沉默不语地转身离去。
墨镜棋终于舍得转过身来,他脸上没有半点泪,可眼眶却红得厉害。他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嘶哑得紧:
“初儿……”
墨初雪回头,“爹。”
“咱们,也该回去了。”他顿了顿,眉头蹙得紧,“让陛下,好生歇息吧。”
闻言,她的目光落回洛君吾身上,她微微颔首,转身,萧凛然随她一起,三人离开大殿。
此刻,洛凤城依然一副孝子的模样,守在裕庚帝跟前。
这两日,宫中内外,沉浸在肃杀之中,所有人,近乎沉默着。皇后娘娘在此刻站出来为朝住持,漫起的悲伤,也让皇后娘娘看起来几许憔悴,像是彻夜未眠。
宫外,依然有条不絮,只是,唱戏的、说书的、歌舞的,在这个节点上,统统禁下来。街道上众人穿着春杉,却恨不得将头都缩进衣里,天突然乍冷,春风吹得寒入骨,似是老天在为这个皇帝鸣不平。
苍天有眼,为何不让流芳千古的人,多活几年;却让那些遗臭万年的人,长命百岁——不由得众人感叹世道之不公。
可这世道,本就如此,恶人总能苟活,好人却是早逝。
这位皇帝,不知是福气太浅,还是命里带薄,不惑之年,黄土尚未到半截,人就仙逝了。
三日后,为裕庚帝办丧。帝王离世,举国同丧;缟素万里,灵幡千万;浩浩荡荡,功德无疆。
队伍从宫城门延绵到宫道末,所有人穿着素衣白裳,皇亲国戚皆是缟素加身,披麻戴孝。
有人沉着脸走在最前头,有人抹着泪走在最尾后。
墨初雪紧跟着墨镜棋,他依然身姿挺拔,脸上斑驳出裂痕,神色低沉,眼眶不见泪,好似那天将所有的泪都流光了。她心中无限痛惜,她明明知道一切,却也身不由己,既然逝者不想再让墨镜棋卷进来,墨初雪又怎会悖离洛君吾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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