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还是心软,只好亲手将血淋淋的现实捧到她面前,让她亲眼认清,“洛凤城可是连他亲爹都能下手,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德妃娘娘定然难逃此劫。”继而他又补了句,“昨个,我去看了眼德妃娘娘。”
墨初雪猛地抬眼看他,他朝她点点头,虽然没有多言,但她已经知晓其中之意,“——德妃娘娘不想打草惊蛇。”
萧凛然不置可否,只是神色淡淡瞅了眼旁边的卢氏,继而望了两人一眼,卢氏轻声开口:“不错,德妃娘娘身上的毒,恐怕只有毒发时,才能救了。也就是,要等到假死之兆来时,我们才能出手,可那时,洛凤城早就称帝了。”
卢氏将解药交到墨初雪手里,她接过后,道:“不急,能救回德妃娘娘就好。”
“我不常在京城,出了事不能及时相助,解药就烦请墨姑娘收好。” 墨初雪攥紧那小小的药瓶,手掌有些冰凉,用力地点点头,看着卢氏的目光中是坚定与平和。
夜色渐临,皇宫被黑夜笼罩,被灯火环绕,宫殿内空气几分凝固,静默得听得见窗外的风声。有人跪在那锃光瓦亮、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几人打着抖,地板湿漉漉的不知是被滴上了汗水还是泪水。他们身上汩汩往外冒着冷汗,一动不动,汗水划过额角溅落到地上。
洛凤城坐在上座的琉璃长椅上,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他握着白玉茶杯的手不停地打转着,茶水扬起又溅落,他抬手拧了拧眉心,紧阖着的眸让人看不见思绪。
啪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清晰、短暂的声音回荡在殿内,跪着的人统统打了个寒颤,看着茶水顺着阶梯流向他们,仿佛熊熊烈火向他们蔓延去,烧得他们体无完肤。
“一群废物——”洛凤城低吼着,目光犀利地从他们身上掠过,不断宣泄愤懑,“你们,一个个、一个个统统都是废物!不就是个遗诏么,整整三日,我连灰都没看见!你们告诉我,这遗诏就在皇宫里,就在那个老头子的寝宫,有多难找?”
洛凤城一双眼透着不解、窥探、不虞,抬手指着那群战战兢兢的人,他此刻像是挣脱束缚的野兽,玩味的藐视着他的猎物。他缓缓走下台阶,脚步似是站不稳般得不羁。
“来,你说,为什么找不到?它是有什么仙术能躲着你们吗,嗯?”
声音离得越来越近,阿坠攥紧发抖的手,他心知肚明,如今的主子,早已不是当初的三殿下了。他沉着声,应道:“吾等寻遍了陛下的寝宫,却依然不曾寻到遗诏究竟在何处。”
闻言,洛凤城俯下身半眯起眼眸,审视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心腹,大殿内陷入沉寂。半晌之后,他直起身子,望着高高的盘踞错杂的悬梁,他挥了挥衣袖,像是在思索。
轻轻的风,从窗棂跃进来,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遗诏造出来。皇位终究是我的,遗诏是真是假,也无所谓了,不是么。”他的语气那么张扬、那么慵懒、那么随意, 却又令人匪夷所思。
阿坠不禁皱起眉,抬头望着洛凤城眼前的主子与从前判若两人,他固然懊恼,究竟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他想不明白。却也无能为力——他只需要遵从主令,做好一个忠诚的下属就足矣。
所以,他只好颔首应道:“是,属下明白。”
洛凤城眼眸凝了凝,倏然挥手,将众人遣散。阿坠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殿外,朝几人提点了几句后,迈步往祁尚书府去。 夜色正浓,厚云密布,不见星月。月色朦胧间,那人站在庭院里,负着手,身姿挺拔,透出三分落寞,与晚夜相融。倏然从长廊内走来一抹佝偻的身影,拂尘随着步履微微摇曳。
莫公公将拂尘甩向另一边,声音纤细扭捏,刻意压低姿态:“老奴见过三殿下。”
闻言,洛凤城并未回过头看他,只是凝望着树影翩跹,一息后,他回过身看着弓着背的莫公公,“莫公公,你是这宫中老人了,也是陪着陛下时间最长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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