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夜抬抬眼皮,只觉得舒服的紧了,难得的对他和颜悦色起来:“何事?”
江无痕仍有些怯懦,似乎鼓了好大的勇气,讪讪的开口道:“师尊,十年后我还能继续跟着您吗?”
你还别说,单凭江无痕那容貌和姿势语气,跟个刚过门被婆家欺负的上门儿媳简直一摸一样。
可连星夜见此却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都哪跟哪啊?
你这个以后灭天灭地,三千后宫佳丽的龙傲天男主。
怎么现在跟个受委屈,没人要的小媳妇一样,这么急着要大人给句保障?
况且这才刚跟了一天,就开始考虑十年后的事了?
连星夜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孩子,满脑子却都是自己将来一剑刺死对方的模样。
唉。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但对一个还是个单纯孩童的主角,发觉自己怎的也做不到从心里对其敌视了。
他本也就不是薄情的人,此刻稍稍解开心结,便彻底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
不过这当师父,他还是头一次。
是该严厉苛责,求全责备呢?还是应该温如春风,淳淳善诱呢?
他觉得就当养个儿子算了,平日里好好相处也就是了。
要是以后你这小畜生跟你父亲我真的闹翻了,万一咱实在拿不下你,还能拿旧事说到说道不是。
再不济,也不至于落得个家回不去,人还死在这里的悲惨结局吧?
想到这里,他又兀的想起一个著名段子:江大哥,不好意思,刚才外面人多,现在师尊给你跪下了。
要是未来真的斗不过这小畜生,好歹自己还有个退路不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父子尚无隔夜之仇。
更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
连星夜的思绪一个比一个离谱,等反应过来时,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这天马行空的想法给逗笑了。
他此刻心情好的离谱,竟然真的放下架子,伸手放在江无痕头上,逗小狗般的笑着回答道:“想跟就跟呗,一日弟子,终生弟子。”
连星夜笑的自然极了,全然不复当初刚见对方时的严肃和端庄。
而这也是江无痕第一次,看到对方笑的样子。
端的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觉得这样的人儿,理应是从来不会笑,亦不会对这世上任何一件事物驻足留心。
似乎生来就是受人羡慕,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
但此刻对方整个人的俊俏和风姿,却又全都蕴在那副笑容里了。
真美。
饶是有这那颗至纯至善道心的江无痕,亦是由衷的在心里感叹。
小孩子还不知道这股情感如何称呼,只是将其与那些让他觉得疼痛难受的记忆一起埋在心里。
这幅样子实在是太过耀眼,让江无痕不由得愣在当场,张了张小口,却再难说出半点私心的要求来。
直到连星夜伸出手指,玩闹般的弹他的额头时,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当即满心欢喜的承诺道:“我想跟师尊一辈子!”
连星夜不知是被他逗的,还是被自己给逗的,此刻也是笑意盈盈,摸着他头随口应下了:“好嘛。”
可能双方谁也没能料到,多年以后竟真的一语成谶。
至于连星夜究竟后不后悔,那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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