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斟酌 (2-1)

整个三月里，祭奠哭灵，跪拜奉香，洛岚跟着其他妃嫔，没有一件事落下，宫里的人似乎都没缓过神，哪怕早就有人觉得皇后活不长，可她真的走了，还是有些发蒙，即便很多人聚在一起。

三月末，皇帝亲自奉移孝慎皇后梓宫至巩华城，后宫诸妃率王府王妃、郡主及二品以上命妇在德胜门举哀跪送，诸妃以懿贵妃为首，禧妃有疾亦前来相送，哭声一片直至孝慎穆皇后梓宫离去，贵妃方遣散众人。

洛岚因太皇太后让她送行后回慈宁宫去，便离了定嫔独自前往，谁料半路上竟遇见早已先走的懿贵妃的轿子停在半路，还以为是特地等自己的，可再走近了，就看到后头禧妃的轿子，惊愕地发现禧妃正跪在地上。

懿贵妃的声音传来，厉声厉色地说着

佟韵淳：想在我面前称大，让皇上也封了你做贵妃做皇贵妃。

佟韵淳：不如直接入主坤宁宫，接替你姐姐做新皇后。

环音：主子，咱们等等吧。

环音一把拉住洛岚，如今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比主子的身孕更要紧，拉着洛岚退到岔路旁，轻声说

环音：贵妃娘娘不会把禧妃娘娘怎么样的，兴许是有什么矛盾误会。

环音：您过去了也于事无补，还是等贵妃走了再说。

洛岚沉沉的说

钮祜禄·洛岚：皇后曾托我照顾禧妃，当时我情绪激动，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钮祜禄·洛岚：可她也不想想，例如此刻这样的事，我有什么法子帮她或照顾她。

钮祜禄·洛岚：皇后也说得不错，禧妃娘娘往后的日子，要靠她自己才行。

环音没多说什么，等听见动静，前头的人似乎走了，才和主子走过来，就看见冬云搀扶着禧妃起来，如今她跟在了禧妃身边，瞧见洛岚过来，禧妃只是落泪。

才听冬云说，禧妃看不惯方才懿贵妃与众人跪送皇后梓宫时不耐烦的模样，此刻更瞧见她发髻戴红，一时气愤忍不住当面起了争执，就被懿贵妃喝令跪在地上，拿着贵妃之尊压她，让她审时度势。

禧妃狠狠道

钟离·和妘：她不怕现世报吗？

洛岚心头一震，孝慎皇后逝世那天，曾说她自己的境遇，就是现世报。

钮祜禄·洛岚：冬云，娘娘身子太弱，送娘娘回钟粹宫好好休息。

洛岚只这样吩咐冬云，待搀扶禧妃上了轿子，更拉着她轻声说

钮祜禄·洛岚：往后避开一些，能不见就最好不要相见，懿贵妃的脾气就是那样。

钮祜禄·洛岚：皇后娘娘不在了，你可要替皇后娘娘照顾好她的妹妹。

冬云含泪答应，更屈膝说

冬云：奴婢还没谢过全嫔，谢谢您曾那样费心照顾主子。

洛岚轻轻一叹，环音拉她起来，让她快些送禧妃回钟粹宫，她们这边立定缓了缓心神，才重新回慈宁宫来。

整座皇城里，只有慈宁宫和宁寿宫不持服，从缟素的世界来到这里，仿若回到人间，洛岚心中的悲伤早已经淡了许多。

身体里正孕育着新生命，对她而言，与孝慎皇后的一段情分自此结束，她做到了让宸曌和孝慎皇后都了无遗憾，就足够了。

太皇太后亦是如此，从知道皇后撑不过几天，她心里就有了准备，历经三朝看过太多生生死死，在老人家看来，朝廷和皇室的未来更重要。

比不得皇贵太妃悲伤得病倒，作为皇室和后宫的支柱，在她自身生命走到尽头前，绝不能轻易为了这些事倒下。

洛岚之前几日就来见过太皇太后，老人家的淡定也影响了她，今日再见时，太皇太后亲手摘下了洛岚鬓边的白色珠花，告诉她

太皇太后—王政筠：不必再穿得这样素净，你们还要伺候皇帝。

钮祜禄·洛岚：臣妾知道了。

洛岚答应，被太皇太后拉在身边坐着，问她

太皇太后—王政筠：今日听秋依说，才想起，你是最后跟在孝慎皇后身边的人。

太皇太后—王政筠：她临终前，对你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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