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翊妘:你怕本宫看见你嫌恶?
皇后不知是在嘲笑谁,可眼眉间的不屑之态,却叫人看着没来由觉得悲伤,她幽幽说着
钟离·翊妘:太皇太后也一定知道本宫不愿看见你,可她还是派你来了。
钟离·翊妘:到底是想膈应本宫好让本宫的病更沉重,还是想刺激一下,好让本宫振作起来?
洛岚忙屈膝在地,垂首应
钮祜禄·洛岚:恕臣妾失言,娘娘您多虑了。
钟离·翊妘:多虑了?
皇后惨然一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她,一国之母仪天下的她,却在此刻对着一个小嫔位笑得凄然。
但骄傲如她,尊贵如她,旋即就收敛这副神情,再转向窗外时,眼中唯见凌厉威严,可却不再说话,任由钮祜禄氏跪在那里。
皇后不让起来,洛岚当然不能动,来之前定嫔就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让洛岚一定小心些,说懿贵妃是明着讨厌她或欺负她,不藏着掖着的反而好对付,但皇后讨厌她也由来已久,且越是这脸上不显露的,才越吓人。
此刻她算是被罚跪吗?可她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兴许人家就想让她跪着,好看着心里痛快?
辰光滴滴点点过去,坤宁宫里硕大的西洋钟沉沉鸣响,这口大钟曾经摆在翊坤宫的正殿里,洛岚见过,听说是皇帝赏赐给彼时的昭妃,而西洋钟是皇帝心爱之物,轻易不会赏赐什么人,所以皇后极其珍爱。
终于,打扮一新的禧妃回来了,冬云与她进门就见全嫔跪在地上,也不知是跪了多久的,边上有小宫女摆摆手,她便不敢多嘴,示意禧妃也不要多问,先到了皇后跟前。
冬云拿了皇后从前的衣裳给禧妃换,虽然式样绣花不是近来时兴的模样,但毕竟是皇帝妃嫔内造之物,到如今依旧庄重华贵,而彼时的昭妃也爱鲜艳色彩,眼下衬在禧妃白嫩的肌肤上,更加鲜亮。
而从衣裳、发髻到一应齐全的首饰,全是皇后往昔爱用之物,乍一眼看,仿佛时光回转,当年的小昭妃跃然眼前。皇后的眼神有须臾的欣喜感动,可渐渐目色暗沉,不知为了什么不高兴,轻轻推开了妹妹,吩咐冬云
钟离·翊妘:去换掉,禧妃还是该有禧妃的模样,没得……做第二个本宫。
冬云心里砰砰直跳,刚才给禧妃装扮好,自己就发憷眼前明明就站了十年前的主子,心怕带来跟前看,会触动主子悲伤的情绪,果然她猜得不错,听见皇后这样说,立刻就扶着禧妃匆匆离去。
而小钟离氏显然不明白怎么了,懵懵懂懂地被拉出去,瞧见全嫔还跪在那里,一直到了门外才问冬云
钟离·和妘:姐姐她在罚跪全嫔吗?
冬云尴尬地笑一声,敷衍她
冬云:奴婢一直跟您在一起啊,不知道里头怎么了。
禧妃和冬云出去时,一阵冷风灌进来,洛岚跪得快要麻木的身体骤然一醒,定一定神要继续熬下去,却另有太医院的宫女进来,外头火炉上熬的药好了,皇后该是吃药的时辰
而他们瞧见全嫔跪在那里,也好生诧异。
钟离·翊妘:出去吧,全嫔会伺候本宫。
皇后闻到汤药的气息,微微蹙眉。
宫女们将滤网药碗放在桌上,朝全嫔示意后,便匆匆离去,洛岚看了看皇后,艰难地扶着边上的花架子站起来。
她双膝早就痛得失去了知觉,一步一颤地走到桌边,先洗了手,再将药滤过两遍,等端着药来皇后跟前,两腿已经恢复知觉能好好走路了。
皇后好好地吃了药,漱口后从洛岚手里接过帕子擦拭时,抬眼看了她脸上的模样,竟然和刚进门时一模一样,安宁虔诚,似乎只专心着照顾人的事
明明被自己没来由地罚跪了那么久,脸上竟无半分怨气,不管她是涵养好,还是装得好,皇后明白,这宫里再没有这么好脾气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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