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哀，莫过于心死 (2-1)

楚泠宫（北堂羡亲笔御题的牌匾）。

“阿娴，你可否再抚一曲琴音给我听???”北堂羡恳切的问她道。

“嗯。”而楚泠娴并无丝毫动容，只是淡漠地轻应一声，她的身子隐隐驱使着让她不得动情。

楚泠曲，断宫绮。君何处?妾妄情。

脑海中莫名拂过这句话，熟悉而又耐人寻味，她轻声的复了一遍：“楚泠曲，断宫绮。君何处?妾妄情。”何道妄情???她切自想着，所谓妄情，便也不过只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意外爱上一个寡情甚至根本就不喜她的男子，最后姻缘无果，反倒轻蹉了那如白驹过隙般的青春与年华罢了。妄情，忘情，一切只不过都是一厢情愿罢了，又谈何欢喜???

她本想嗤笑那心中的姑娘为了爱不顾一切，如此的愚笨。但是她的心，却也是在隐隐沉着痛的，仿佛……仿佛她也亲身体会过一般，奈何她怎么也笑不出来，独独只品茗到心中蔓延至遍体的苦涩而尔。

“来人，送濕妃娘娘下去沐浴、更衣、净手。”北堂羡唤了奴婢进来。

“是！！”众奴婢领着楚泠娴到了『梵香苑』。那是早在之前北堂羡特意为楚泠娴建的，以便她休时抚琴之用。（古人弹琴前必先沐浴、更衣、焚香、净手，大概是焚香有灵神、静气，使人集中精神、洗涤心灵，有助进入操琴状态的仪式吧。焚香、洁身、宽衣，静心可助操琴者达修心的境界。在古时，除了操琴，弈棋、书法、写画和打坐等，也是会焚香的。）

一会儿后。

『梵香苑』。

北堂羡缓缓走入古色古香的『梵香苑』内，寻着宛如阳春白雪般的缥缈琴音，到了正殿。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北堂羡闻见袅袅琴音，倒还真是余音绕梁！！他轻轻揭开缀着东珠，珍石的珠帘，帘后之人————楚泠娴一身碧眼春曦桓素裳，玉白的葱葱素手轻轻抚于“宛濕琴”之上，灵巧而又透着清冷与雅致。琴音时断时续，呦呦似鹿鸣，惨凄似鹤绝。

北堂羡听久了如此悲戚之音后，不禁皱了皱眉，道：“阿娴可是怀着心事???”

“并无。只是误食了那可起死回生之鱼，着实内疚。不知……你可会怪我???”楚泠娴止了正在弹琴的手，因为做一件事儿定当为一心一意。

北堂羡深深地感觉到此时的阿娴不再像是刚刚要烤鱼吃的那个阿娴了！！她的心性一下子便变得成熟很多，他不由地慌张起来…………

北堂羡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一脸紧张的向她问道：“阿娴……阿娴，你，你可是想起了什么……???”在这不安的一瞬间，他忽然庆幸起楚泠娴是失忆的，她即使失忆了也好啊，虽然少了之前对他满满的爱慕之情，但是至少也少了对他的仇恨，她也不会……去想着离开他了。他此时格外的害怕，害怕……阿娴会想起来，会恨着他，甚至离开他。他若失了阿娴，今后定当郁郁终生而结，即使问鼎天下，又有何意义呢???

北堂羡此时方才明白这个道理，可能早就已经为时已晚了吧???他伤害她，该做的事估计也全都做尽了。若是放眼之前的她，估计也是哀莫过于心死了罢。

“你……怕我会想起什么?！”楚泠娴忽然抬起头来，她坚定地目光如炬，深深的割据着他的心，令他窒息一痛。

“…………”北堂羡不语，他之所以不解释，反而选择沉默，就是因为怕事实的真相太过于堪陋，只是……也不过于此罢了。

“不过……你算是得逞了！！我什么也没有想起。”楚泠娴毫无情感的语气，再不现往日那般温暖的模样了，而声音愈发显得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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