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天色已暗下来,暮霭沉沉。
寒风发出一阵阵呼啸声,太医院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回去歇息了。只有导药房依旧灯火通明,很多小徒弟正在研药磨药。
孙太医挑灯暗伏,在研究灵崖草。方初筠一直围在他左右,面上是帮忙,实则暗里一直在寻找时机。她不离开,南宫瑾林也称步不离。
须臾,孙太医终于抬起头来,连续熬了几个时辰,双目已经布满血丝,头脑也有些昏胀。扭动着酸痛的脖子,微微叹口气。
“郡主,这还差一记药引子。此药引子十分难买,宫中也不常备,需要到北部去采购。”
方初筠知道特马南国的帝城位于南部,北部离这边有几千公里。已经是特马南国的边陲。
她心中一紧,或许这是个好机会,可是又有些担忧。若回到西凤朝去,不知西凤朝的御医能否找到这株药引子?
但她咬牙决定,也许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无法逃跑了。于是,便上前自告奋勇道:
“不知药引子是何许样子,还劳烦孙太医写下来,或者说一说它的形状,我亲自去北部寻它。”
“这?”
孙太医显然有些吃惊,“北部可不如南部繁华。那里全是蜿蜒的山路。路途不平,那儿四处都种不出庄稼来,时常闹饥荒。你去寻药引子,万一一时半载也寻不到,在那里吃饭也许都成问题。”
方初筠明白孙太医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拿着银子在那里也买不到吃的。因为粮食不够分,庄稼种不起来。
方初筠拍着心口,保证道:“放心好了,我既然能从西凤朝千里迢迢来到特马南国,就能从这儿去到北部去。”
“况且,昔年屯田的日子,刚开始也是粮食不充裕,常常饥一顿饱一顿我都习惯了。没事的,孙太医您就告诉我药引子的模样,让我去寻吧。”
闻言,孙太医捏着长长的胡须。眯着凝视了方初筠。又看看一旁的三皇子,请示道:“三殿下如何看?”
撺掇郡主去南部,可是重罪。他可不想晚节不保,趟了这趟浑水,便把球抛给了南宫瑾林。
南宫瑾林不假思索:“到此事事关重大,需禀告父皇和母后,一切由他们定夺。”
南宫瑾林回到宫里后,做任何事情都是一板一眼,早已没有了往日相处时的幽默与滑头。方初筠也不便说什么,确实是兹事体大,不可擅作做主。
因此,她爽快道:“那就依堂兄所见,明早我们去拜见皇叔皇婶。”顿了顿又继续道,“既然今晚磨不成药丸,不如这株灵崖草就先交由我保管吧。我还想再仔细端详端详,说不定哪日又被我遇见了,不然我连它的模样都记不住。”
郡主开口了,加之本是郡主亲自采摘回来的,孙太医即使不愿意也不好拒绝。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暗暗瞅了瞅三皇子。
见三皇子腰背笔挺,悠闲的坐在桌子旁品着茶香。完全没有要阻止郡主的意思。既然三皇子也已经默许,他也就不便再说什么。
于是,双手奉还灵崖草:“郡主可要保管好,这药材十分珍贵,若折断受损或者不慎丢失,那这个药丸就配不成了。”
方初筠颔首,“我明白。”
从太医院到皇子宫殿,和到怡方斋是不同的两个方向。南宫瑾林不放心她一个人行夜路,非要送她回怡芳斋。实际上宫中很安全,整晚都有巡查的侍卫,以及太监和宫女。
既然南宫瑾林非要坚持,方初筠也就由他去了。在快到怡芳斋时,她驻足停下脚步,憨笑道:“三皇兄,我已经到了,你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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