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又或者是说，是先皇后拿自己的命，换来了傅景迟的命。

十二月的冬日围猎，先皇后替傅景迟挡了一箭。

傅景迟回想起那时马声嘶鸣，那一柄箭就那样插进了刘勺绾的胸膛里。

刘勺绾：你总该叫我一声祖母了吧？

刘勺绾：我可救了你一命。

两人岁数相差不过十几岁，傅景迟将喉咙里最后一丝酸涩咽下。

傅景迟：祖母。

是老皇帝想要除掉傅景迟，毕竟傅景迟，对太子威胁太大了。

刘勺绾救下傅景迟之后，老皇帝不仅不关心她的伤情，反而更加冷落她了。

沈今灼移步如莲，素色丧服下有淡青色的提花罗裙隐约可见。

是那日傅景迟夸好看的那一条裙子，沈今灼罩在了丧服下。

傅景迟抬起头，眸子里满是水光。

傅景迟：阿灼你来了？

带了些沙哑的哭腔。

沈今灼平素里只见过光鲜亮丽的温柔至极的傅景迟，从未见过如今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沈今灼：姨母对你，很重要吗？

宫外凉风呼啸，前来上香祭拜的人皆是一袭素衣，在凤仪宫挂满白绸缎朱红色宫门口，排上了如长龙一般的队伍。

檐角铁马凛凛作响，傅景迟停了步子，抬起头看着檐边挂着的几盏鲜艳的花灯，与整个皇宫的缟素格格不入，他若有所思。

傅景迟：花灯是我送给皇后娘娘的，她说要永远挂着。

沈今灼微微有些怔愣，冷风从她的脖子里灌了进来，沈今灼将脖子缩起，紧紧跟在傅景迟身后。

换了个避风的地方，傅景迟摩挲着沈今灼的衣袖，思绪仿佛飘到了天外，语气也平淡如水。

傅景迟：皇后娘娘是我娘亲的好姐妹。

傅景迟：之前救了我娘亲一次，可是我不喜欢她。

傅景迟：在冬日围猎之时又救了我一次。

傅景迟：没想到吧，造化弄人，她只是想得到我的认可，却搭进去了一条命。

傅景迟是语气极轻极轻，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可是沈今灼却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怅然若失和真正的绝望。

沈今灼的唇抿得极紧，像极了一条锋利的线。

突然的，傅景迟的头突然埋到沈今灼的肩窝里，一阵阵润湿漫上了沈今灼的肩头，傅景迟的肩膀抽动着。

哭了。

沈今灼伸手抚了抚傅景迟的背为他安抚情绪，他的背宽大又结实，此时却微微曲着，就这样将头委屈地靠在了沈今灼的肩窝。

沈今灼：生死离别，人之常情。

沈今灼：姨母走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傅景迟抽噎着，语无伦次。

傅景迟：我…我只是……觉…觉得对不起……我之前…给了她那么多白眼…那么多个下不了的台阶……那么多……

沈今灼：别哭了

沈今灼：姨母在天上看着会欣慰的

她沈今灼也从未见过像今天这般脆弱，像极了一只脆弱无助的困兽。

……

刘勺绾的葬礼很盛大，乌泱泱的人群，全是为她送行的人，然而皇陵一闭，先皇后就如流星一般陨落，带着随葬的宫女，一起堕入了无声的黑暗中。

那日傅景迟靠在沈今灼肩窝哭的模样，被沈贵妃撞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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