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除余孽（四）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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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丹家人都惊慌失措。

没人知道上空那个人是怎么出现的，连大阵都没检测出来，好像天上凭空开了扇门，而她就从那扇门后推门而出。

丹家主和几位长老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甚至没有余力去呵斥惊慌失态的族人。

这是步虚期修士才能掌握的空间挪移。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丹家主对上半空那人那双如同鲜血凝结的眸子，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元婴期的修士，竟然险些站立不稳。

和大多数族人不同，丹家主是三百年前那场劫难里为数不多幸存的主支族人之一，这双眼睛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甚至不需要见到那张脸就能认出来这是谁。

他是亲眼看过那个一身鲜血淋漓的妖魔混血如何拖着一副残破身躯杀死了数个和他一样修为的族人，又如何在明珩剑尊的纵容下一把灵火烧掉了丹家族库，让数千年的积蓄毁于一旦，让他们不得不灰溜溜退到人间，再无过去荣光。

而其他长老也讷讷不言，再无往日作威作福之态，更别提勃然大怒，呵斥竖子狂妄了。

他们大多没有丹家主的阅历，消息却也是灵通的，何况那柄墨剑着实太过有名。

皎洁的月光投射下来，剑脊上两个铁画银钩的墨字便格外清晰。

止戈。

那是为数不多的天阶神兵之一的止戈剑。

而能执此剑的，唯有一人。

祁山大师姐，正道魁首明珩剑尊座下首徒，玉渊峰板上钉钉的继任者，行霜真君。

也是传说中，害得丹家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天命者丹染霖。

27

事态已经彻底明了——这大半年来对丹家突下辣手的，就是这位不知为何跑到鸟不拉屎的凡间来的天命者。

化神修士可缩地成寸，千里之遥不过瞬息功夫，加之她还有上古命道神器辅助，将他们四散出去的族人一网打尽也不稀奇——

不，应该不能说是化神修士了，就凭丹染霖刚刚露的那一手，以及轻描淡写打碎他们护族大阵的本事，足以证明她确实如传言所道那般突破了最难跨越的那层屏障，离步虚期只差最后临门一脚，等灵气积累充裕便可破境了。

丹家主心中大恨。

那该死的虿教！不是有个合道期的老祖么！怎还能叫这杂种留下一条命来，甚至修为丝毫不损？！

还有那该死的、多管闲事的衡卿辞——不过区区一个混血杂种罢了，居然还为了她出手斩杀了丹家的步虚老祖，让他们被其余世家敲骨吸髓，不得不灰溜溜撤到凡间休养生息。

若她还是个化神期修士，若他们丹家的步虚老祖尚在，凭着他们手中那两滴本源精血，还有几分鱼死网破的可能，但她已经半步步虚，而老祖早已陨落在衡卿辞手里——那就算他们手握她的本源精血，今日也没有保全丹家的机会了。

被止戈剑搅碎丹田的一瞬，焦躁不安了大半年的丹家主忽然陷入了异样的平静之中。

他勉强抬头，看见女人苍白精致的面容，看见那双血红的、毫无感情的眼。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没有居高临下的嘲讽，甚至没有一点兴致缺缺的厌烦，只倒映着他狼狈的身影。

简直和当年那个怪诞畸形的小怪物几乎一模一样。

纵使披上了人皮，她还是个不通人性的畜生。

他看见这妖魔混血的杂种伸出手，按在了他的眉心上。

丹家主很清楚她要做什么，因为这也是他经常做的事。

修真界的禁术之一——搜魂。

识海被外力强行破开的疼痛让他意识昏沉，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睁大充斥着怨毒的双眼，嘶哑地诅咒她：

“你……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

看见她骤然变冷的眼神，丹家主放肆大笑起来。

衡卿辞啊衡卿辞，你知道你收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为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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