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浮生一梦·（三，下）（新增）

竺燕愁眉苦脸的思索良久，决定把自己卖了。

签个活契，去竺娘子生前当差的那户人家里当个小丫鬟，只要不被看上，及笄前把自己赎回来当是没什么问题，而且丫鬟那里包吃包住，除了一个月才能见家人一回没什么不好的。

她便把这个想法提了出来。

出乎她的意料，竺莺的反应异常激烈。

“阿姊不可！”

“为何不可？”竺燕并没有忽视妹妹的意见，很是耐心地询问。

竺莺哑然，她连稍微鱼龙混杂的地方都舍不得阿姊去，何况那吃人的深宅大院。

她深深凝视着竺燕那连黝黑肤色都掩盖不住的明艳美貌，想起之前偷听到的竺娘子的算盘。

“我那大外孙女……养了一场……当姨娘……”

她从小就聪慧异常，加上生性淡漠，除了竺燕谁也不亲近。竺娘子觉得她养不熟，怕她日后不孝顺自己女儿，在她五岁时就想把她卖进青楼换成银钱，若不是她设计弄死了那个泼皮叫她心生忌惮还真被她得逞了。

竺娘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把她卖进府里做夫人嫡出的孙少爷的贴身丫鬟，想着以她的美貌等日后孙少爷长大总归能混个通房当当，也算是物尽其用。

竺莺对她的打算不置可否，对她而言，只要不和阿姊分开，在哪儿都一样，当个通房或者姨娘也无所谓，只要对阿姊有益处就好。

于是她也配合竺娘子，从她口中听了不少深宅大院的丑事，深知就连状似和平的丫鬟之间也少不了勾心斗角，就算没后院那么阴毒，总归不是阿姊可以应付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竺娘子居然还打上了阿姊的主意，要知道，阿姊可是真的把竺娘子当做亲外祖母来看的，她居然也狠得下心把阿姊推进那狼窝虎穴。

不是担忧自己时日无多，护不住女儿吗？

那就干脆让你“喜丧”好了。

这种腌臜事竺莺当然不会和竺燕说，便只道：“阿嬷说府里的几个少爷孙少爷都是好美色的，以阿姊的姿色，万一碰上个混不吝的被他强纳进房里……”

竺燕失笑，捏了捏妹妹随着年龄增长愈发艳丽的面容，软了嗓音道：“就是这样，阿姊才不能叫莺莺去那里，论貌美，咱们莺莺可比阿姊美多了。”

她温柔地理了理竺莺的头发：“阿姊总不能让妹妹护着，不是吗？”

竺莺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虽还称不上药罐子，也是一场风寒就能下不了床的程度。不提竺莺的年纪，单凭这副病躯就让竺燕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叫她出去赚钱营生。

“阿姊进府，莺莺就好好在家里照顾阿娘，等阿姊回来给你买饴糖吃。”

*注：1.活契：古代卖身的奴婢都会签卖身契，这个契约后来慢慢分为“死契”和“活契”，死契是不能赎身的，相当于一辈子都是贱籍，生的孩子天生就是贱籍，不能科考，只能给人当奴婢（这种孩子通常叫家生子，一辈子不能离开主家的，被放了或发卖除外）。

而活契是可以赎身的，一般是有个期限，在这个期限内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去官府报备后就可以恢复良籍，孩子也是良籍，可以科考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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