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行走人间（六，下）（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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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忙得热火朝天，后院的气氛却快要冷凝成冰。

之前在空地上走动的凡人们茫然地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里屋发生了什么，但空气中越来越沉重的威压还是说明了那位红眼睛的仙人心情应当是不大美妙，于是一个个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

里屋。

染霖正在翻阅这对姊妹的命线。

能被选中成为她的本源精血的载体的人，定有其特异之处，别的不说，也不是哪个未入修途的通灵之体都能带着她的精血活这么多年的。

那小姑娘经过这一番折腾，原本苍白如雪的脸上居然有了点血色，但还是病恹恹的模样，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道是醒是昏。

但她状态如何显然并不妨碍染霖翻阅她的命线，只见身着道袍的女子抬手凭空做了一个翻书的手势，双眸之中亮起微光。

天命者因为承接天命，便也多多少少具备些窥视命线的能力，这能力不算太弱，却也只能用在凡人和没有生命的物品身上，此时正是刚好。

然而视野之中一片空茫，好像她不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在看一片虚无。

可就算当年她试图观师尊命线时都能看见一片透亮的血色，这人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将自己的命线保护得比大乘修士更严实？

染霖当然不会信这是什么巧合，联系到刚刚送来的挑衅，心中有了个大概，却也没急着下定论，而是抬手将那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凡人少女摄过来，在她惊恐的眼神中，自掌心幻化出一张小小的古朴图纸来。

凡人少女下意识低头望去，却在下一刻发出凄厉的惨叫，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指缝里很快渗出粘稠的鲜血，身上的肌肤也开始龟裂。

染霖毫不意外。

上古有大能修命之道，修为臻至化境，与大道相合时忽有所感，炼制一图，绘经纬，书古今，借星辰之力，窥命运分流，名曰“璇玑”。

此图诞世之日即生器灵，然其承载命运法则，为天道所不容，器灵诞生数日之内便被迫陷入沉睡。而缺少了器灵的璇玑图则从可窥大道的神器沦落为一卷普通的星象图，十占九不准，被那大能的弟子随手放在库房里积灰。

后来世事变迁，大能得道飞升，座下弟子有些跟随她一并飞升，有些则在寿元耗尽后陨落，留在修真界的璇玑图也被一代代转手，然后在五百年前落入正道魁首明珩剑尊手中，被他当作见面礼赐予了他的开山亲传大弟子行霜真君。

她虽然没有召唤出璇玑的本体，但一个凡人直视蕴含命运大道的神器投影，没有当场爆体而亡都得多亏了染霖控制得当。

她并不在乎此人的死活，但在她解开疑惑之前，她还不能死。

于是她抬手。

鎏金般的道韵碎片自那少女体表浮现，宛如乳燕投林重新回归了她的掌心，而那少女被灵力一拂，开绽的皮肉连带着那条断腿都恢复了原样，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被染霖随手放到床榻上和她的妹妹躺在一处。

她再次做出翻阅的动作，这一回虽然依旧朦朦胧胧，却是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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