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之事（玖）

“你……”方间鸣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头竟有一丝愧疚。想自己当年，也是爱慕兰浸溪，也不曾鄙夷他与那个人在一起，当时，大家伙只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是那个人却抛弃了她。其他人倒也不会建议，仍旧有人去她家提亲，门槛都被踏破了。只是万万想不到，她宁愿下嫁给兰浸溪，到底是心生怨恨，到底是不知如何去平衡自己的心，才开始有中冓之言流出来。在大街小巷，在全浔阳。

最初是谁说的已经不记得了，那段时间兰家怕蒙羞，也不要自己的女儿，以至于夏莺时的读书钱大部分是兰浸溪靠自己的才艺挣来的。

兰浸溪也只是会偶尔带夏莺时过去玩，次数屈指可数，夏莺时都不记得外婆家是什么样子。这么多年，她外婆有人没有给予过她帮助，她倒是有梦见过外婆和蔼可亲，温柔叫自己的名字。那都是很早很久远的事情。

方间鸣冷哼，胡子一动一动，有些滑稽。

“放开你的手！”方絮怒吼，怒气冲冲站起来，把手里的牌位拿给方云蓝。他捏住蒋辰月的手腕，把她往外拽，嘴里还说着，“不欢迎你，滚。”

可是到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方絮就松了手，轻轻把她那被自己抓红的手腕，放到嘴边，轻轻吹：“不疼不疼，痛痛飞走。”他每碰一下她的手腕，就把空气往外甩一下，似乎真的可以把疼痛带走。

“阿絮。”蒋辰月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又笑嘻嘻地说，“阿絮的唇，是河畔的糖果味。”

方絮心一颤，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算久远了。那时候他可是自己一口没吃。之后他回到家，就说一定要娶夏莺时，但是姜氏一直反对，况且那时候方云蓝已经入住了方家。有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姐不要，谁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乞丐？

那时候方絮四处找法子，找到书本，书上说：“欲白首，须嫁娶。幼女有一物，阴气所聚，若入阳气，便可成人。”

方絮又找到绘本，草率模仿着，才令她苦不堪言。时常还会噩梦中惊醒。

“对不起，对不起。”方絮拉住她的手臂，低着头，低泣，而后一把搂着她，“对不起，我只是太想跟你成亲了。书上说，只要我们行了房事，你就会有喜，你若有了我的孩子，你就只能与我成亲。”

方絮双脚一软，跪在地上，原本拽着她手臂的双手，也落到了手掌上。

蒋辰月看着他，没有悲愤，只觉得自己可怜，只觉得他也可怜。若是他母亲同意，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我蒋辰月，柳树为证，柳絮为媒，愿与方絮并蒂连理，朝朝暮暮，永结同心。”蒋辰月蹲下，在他的头上落吻，片刻，才松开，看着他哭得梨花带雨，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取笑他，“爱哭鬼。等你守孝完，我们成亲，我为你传宗接代，与你青丝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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