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恐惧

青溪：（声音飘渺的传来）你有没有注意到她脸颊上的伤？

许梦泽：（麻木的点了点头）

青溪：在她被抓进大牢之后，皇帝派了很多人去审讯，所有的刑讯逼供之术，都在她身上试过。但…（走到尸体旁边，蹲下，将囚袍拉下到胳膊的位置。在那伤痕累累的肌肤上，赫然有一处朱砂的痕迹）

许梦泽：（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青溪：你知道对于女犯常用的手段，但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动她吗？

许梦泽：（没有回答）

青溪：因为她当着皇帝自毁面容，皇帝不是没有心的人，立刻觉得感动…后来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去求皇帝至少给个全尸。皇帝说可以给她一个恩典，赐一杯毒酒，但你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吗？

许梦泽：（说不出来话）

青溪：她求点上这个无聊的东西，还求不让别人侵犯自己…

许梦泽：为什么？

青溪：因为她在意你…她对你的情感，你也许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她是苏家正言顺的大小姐，从小飞扬跋扈，不喜欢遵守礼节，她一向喜欢最好的，从来都是最蛮横的人。但…她对我说，只要能嫁给你，就算是做妾也没有什么关系…

许梦泽：（身上开始颤抖）

青溪：她那么在意自己容颜的人，她那么骄傲的人，却不过是为了留下清白，宁愿去刑场…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为了避嫌，对于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参与。但皇帝亲自去审的时候，要找你过来，她却装疯卖傻，撇清楚和你的一切关系，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梦泽：（怔怔的望着那沉睡着的人）

青溪：也许在你看来，一个人在意你，真的算不上什么…

许梦泽：（忽然回过头，近乎疯狂的嘶吼）你以为我天生就是如此吗？我只是自卑…我害怕别人利用我，害怕别人离开我，因为我曾经在意的人，不是利用我，就是离开我…姜晏说的对，我的冷淡只是伪装出来的，因为很少有人真正在意过我！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在意过我这个平凡的儿子，我的兄弟、我的侄子也没有在意过！我的母亲是唯一真正在意我的人，但她不在了…

青溪：我呢？小虞呢？晏儿呢？

许梦泽：你是我的亲人。至于另外两人，你认为她们在意的是我？幽帘谁也不在意，她只想找到一个人，救自己的命，但她从心里就没有抱着这样的幻想，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终究会成政治的牺牲品！她和我一样，从来也不敢爱任何人。至于姜晏，她在意我，只是因为觉得我有着出众的外表，但事实上，她所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事业…她们从来不敢靠近我，也不会靠近我，因为她们并不喜欢我…但…

青溪：叔叔…

许梦泽：可是她不同！她竟然…

青溪：她…

许梦泽：（低下头，苦笑一声）你们都以为我冰冷，因为我的心里只有权谋，但你们不明白，去掉这些所谓的身份和责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之所以帮助你收留那些女子，是因为我从她们身上看见了我娘的影子。我知道，其实很多人的理想很简单，不过是衣食居所可以解决，又能拥有最基础的种种情感。但很多时候，即便是最微小的希望，也很难实现…我是个懦夫，即便是看见了曙光，我也不敢向前走。我一直想活着，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我会像我的哥哥们一样，背负污名，由高高在上的皇子，变为永远无法正名的冤魂！

青溪：其实，人往往都是这样，没有奋力一搏的勇气。但，有的事情总是要承认，就像，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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