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轴在她眼前,摇摇晃晃几颤,摊开了半截。
是位姑娘。
旁边的小字写着:姜京兆之女,姜姝。
一股铺天盖地地恐慌从头袭来。
姜黎身子伏在地上,地衣的粗糙摩擦着她的额头。
姜黎:陛下,是奴婢生了贪念.........
周沐:偷桃换李,私逃出宫,欺君。
周沐坐回椅子上,平静地问她。
周沐:你还想要什么罪名?
姜黎再没了狡辩的机会,只道。
姜黎:奴婢知罪。
周沐沉默了半晌。
周沐:你胆子不小。
姜黎:请陛下开恩。
周沐:那夜你私逃,逃出去当如何?
姜黎趴在了地上。
姜黎:奴婢在罪难逃,奴婢认罪,陛下仁慈,还请陛下饶过姜家。
周沐面无表情。
周沐:朕从未仁慈过。
姜黎六神无主。
突地就想起了曾经浣衣局碧素姑姑说的话。
陛下心头有位姑娘,那姑娘懂熏香,恰巧就被你碰上了,关键时候,你该知道如何报命。
姜黎闭上了眼睛,道。
姜黎:奴婢愿一生呆在宫中,伺候陛下,替陛下熏香。
半晌,周沐道。
周沐:你倒是敢承诺。
姜黎:奴婢所言发自肺腑,日月可鉴。
姜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值了。
周沐没再同她废话,将桌上二皇子的那副画像,缓缓地卷了起来。
周沐:这东西留在你身边不合适,还回去。
姜黎抬起头,周沐将那画像递了过来。
姜黎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开恩饶了姜家,忐忑地起身走到案前,去接画像。
周沐却又收了回去。
周沐:备个火盆进来。
姜黎眸子一跳。
周沐:烧。
姜黎看着周沐将那画像丢进了红彤彤的炭火上,屋子里一股烟冒出来,画像在她眼前燃出了火苗。
在久财崖闲着无事时,清师傅也会同她说几句朝堂上的事。
太子和二皇子不和。
这样的关系,终是在二皇子战死沙场后结束了。
二皇子救了他的命,再大的恩怨也该了了才是。
姜黎不懂朝堂的政事。
就如同不懂父母为何会私藏炸药一般。
她问过清师傅,清师傅说,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不懂。
后来长大了,也没见清师傅同她解释过,她想寻到了机会再问,可清师傅却先死了。
朝堂的事她不懂,但她进宫大半年,知道陛下的铁面无私。
姜家怕是在劫难逃。
火盆里的画像化为了灰烬,姜黎的眸子倒也不如先前的慌乱,冷冷清清,放弃了挣扎,安静地等着他降罪。
片刻,周沐却道。
周沐:另一张,也烧。
姜黎错愕的抬头。
周沐的脸色,没有姜黎想象中的怒气,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可姜黎却似是从黑暗中窥见了一丝天光。
许是怕周沐反悔,姜黎扔的比之前二皇子的画像要快,火苗子再次腾空烧起来,姜黎又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陛下是不是开恩了。
两幅画像均成了白灰后,姜黎转身,想去求证,周沐却再也没提这事,下巴一扬,瞧了一眼案前那早已冰凉的香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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