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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双绣鞋在血水里浸泡了一晚，后来姜老爷将她从草堆里刨出来，告诉她，这辈子她就叫姜黎。

她知道她又新生了。

她曾听人说过，猫有九条命，想来她同那猫也差不了多少，没那么容易死，是以，当姜夫人心疼嫡姐的身子，生出了要将她掉包送进宫的打算后，她明知道，却装了瞎。

她将能还的恩情，都尽量地还了。

还不了的，日后等她到了阴曹地府，她再去当面感谢。

若今夜能出去，她想回药谷一个人过日子，她不想再给人添麻烦，也不想再欠人恩情。

姜黎的思绪渐渐飘远，马车却是突地一顿，紧接着木桶的外侧一声急切的敲击声，姜黎猛地回神，前头的何顺已放下马车，淌着雨水，脚步越走越远，雨里隐隐的两道说话声传来，虽隔得远，姜黎听不清楚说了啥，却是绷紧了身子，知道何顺这是遇上了人。

来寻人的正是高沾派来的小太监。

从含熏殿过来，小太监撑着一把油纸伞，见到何顺，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声道。

龙套：【小太监】：你怎的还在这，赶紧回去当值，再晚点，看高总管不扒了你一层皮。

何顺捏了一把汗。

龙套：【何顺】：行，等我运了桶子就来。

龙套：【小太监】：这都啥时候了，还管什么桶子，你先去含熏殿，桶子就交给我...........

龙套：【何顺】：哎哟............

龙套：【小太监】：什么出息！平地你也能摔跟头............

姜黎在马车内紧张地听着外头的动静，待远处的说话声彻底的消失，雨势也缓了些，姜黎一只耳朵附在桶侧，果不其然，没过一阵，三声不高不低的鸟鸣声传来，姜黎翻身从木桶里出来，一身的太监装扮，急切地穿梭在了雨雾里。

雨夜的路，姜黎分不清是哪儿，只顾着往前走。

滂沱大雨从头淋下，姜黎努力压住心口的慌乱，让自己镇定地抬起头来，去辨别御膳房的方向。

她不能暴露。

她必须得出去。

只要到了御膳房就好。

雨水顺着她的衣裳往下滴，姜黎的脚步没有半丝停留，待她立在通往御膳房的那条口子上，看着跟前的那条长长的甬道时，终是平静了下来，即便是雨夜，那灯火也是沿着甬道笔直地连成了两条线，一眼望不到尽头。

没有何顺，她根本走不出眼前的这条甬道。

姜黎孤零零地立在那。

一股悲凉从心底升起，这牢笼子里，到底是不同旁处，想要出去如同登天，今日这一回成不了事，日后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

姜黎立了一阵，掉回了脚步。

走不出去。

那就下回吧。

她再想想其他法子。

姜黎从未离开过浣衣局，印象最深的是内务府的那条路，碧素头一回带着她到浣衣局时，走的就是那条路，告诉了她那里有一口吞人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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