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汇报完大小事务,迎来的,便是整个朝堂的鸦雀无声。
温都管在原地踌躇一阵,见竟真是没有一人打算上报他腹中所揣之事,方才上前两步,道:“今日望柳楼上一孩童从天而降,被一位黑衣人接稳。那身形和招式,江城百姓都认为……”
温都管最后几字支支吾吾,囫囵过去,愣是没人听清楚。眼珠子却是谪溜溜地转,像是在期待随意何人来接他的话一般。
柳初仍是支着脑袋,见状,挑眉道:“温都管今日,喉咙有样啊。”
温都管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地弯了腰,神气却不见少上半分,道:“启禀皇上,百姓认为,这是池将军。”
苏尚书听不下去,也上前两步,指着温都管的鼻子便道:“池将军这几日都在牢中,如何去救那坠楼小儿!”
温都管也不作理会,整整袖子,满眼傲然:“救便是救了。你问我池将军在牢中如何去救,在下倒是想反问一句,池将军去救了,那期间,又如何能教人不发现他未在牢中?”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邪气,暗戳戳地指代着别的事物。在朝为官数十载,不会连这种讽刺也猜不懂。听罢,苏尚书气得牙痒痒,怒斥道:“你的意思是,我为他开了方便之门?!”
温都管也是嘴下不饶人:“这可是你方才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苏尚书与温都管两家先辈本就有些纠葛,再加上打小两人同窗,常常是争抢第一,谁也气不过谁关系便相当糟糕。后来当了官,又是大差不离差,在朝堂上所持观点不同老是不同,掐架再所难免,众朝臣也是见怪不怪了。
谁知,过了半晌,张丞相竟是开了口:“诸位,静静。”
闻言,两人皆是止住话头,各自正衣冠,端的又是那副沉稳样儿。
“朝堂,何等威严之地,骂骂咧咧,成何体统?”张丞相慢慢吞吞地吐出词句,分明是在教训人,却听不出什么责怪之意。他转了身,问温都管道,“且问你,救坠楼小儿,此事对错与否?”
温都管一甩袖子,小胡子一抖一抖的,道:“自是没错!”
张丞相再问:“那黑衣人蒙头掩面,光凭百姓一句随口之言,自己也未曾亲眼所见,便敢定夺此人何人?还是一个消失了八年、昨日才又突然现身的人?”
“这……”温都管抬手,抹去额角汗珠。傲气淡了,头也似乎变得沉些了,愈发地抬不起来。
张丞相道:“昨日层层士兵看守,又可曾有人来报,池将军有越狱之举?”
“……”温都管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强词夺理道,“未…未曾发现罢了!”
张丞相瞥了其一眼,把温都管看老实了,才道:“最后,即便那黑衣人真是池将军,他越狱非但不逃,也不伤人,反倒是救人。越狱之罪与救民之功,功过相抵,何过之有?”
“……”温都管这回是半字也接不上,只是张张嘴,哑然,惭愧道,“是我之过了。”
稳坐于高堂之上的柳初像是终于乏了,放下那只撑着脑袋的手,道:“此事便就此揭过,下朝吧。”
…
“那小池将军一席黑衣,步踏轻云,似仙神降世,救坠楼小儿……”
茶水店里的顾客络绎不绝,好生热闹。只不过,这间茶馆能经营得如此之好,却并非是因为茶水好喝,亦或是店小二的招待够好。只是纯粹的因为,有着这么一位宝贵的说书先生。
这往来人群之中,一名白衣道人两袖清风,虽说衣衫不算华贵,却是仙风道骨。那白衣道人笑容和善,开口,是副好听的少年嗓音:
“小池将军?我看未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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