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存，不念往

池楠在屋里切着菜呢，尤物便领着小水儿来‘虎口夺食’——偷瓜果吃。

碍于在小孩儿的面前不好发飙，池楠只能哭笑不得地也从砧板上拾块地瓜给小水儿递过去：“尤物啊尤物，你都多大人了还来干这事儿，害不害臊？哎别拿了听见没！做好了又不是不给你吃！”

废话，做完了那还能吃吗？尤物心下暗道。想着，还不忘一手捞几个红薯，另一只手提起仍在愣神的小水儿便往外冲。百来米下来，确定了池楠是不打算追上来了，才堪堪停了步子。

小水儿被在半空中拎了大半路，此时放下来，也没什么不满的情绪。只是怔怔地盯着尤物看，看了一会儿，尤物也在地上歇够了，竟是把池楠刚刚给他的地瓜条递过去。

尤物暗惊这孩子莫不是给他摇傻了，道：“谢谢，我不用的，你自己吃吧。”

小水儿哦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啃瓜。

远远处是池楠的声音，伴着鸡鸣、狗吠，回荡在山间：“喂——！姓尤的回来吃饭！隔壁顾大婶儿送了盆馒头过来！小水儿你看好尤物把那两个红薯还回来！”

…

饭间。

尤物忽然正色道：“这件事发酵的差不多了。该回去露个面了。”

池楠却仍是给只顾干饭的小水儿夹菜，应道：“不急。”

“什么不急”尤物“再不回去民间可就要传你被丞相府暗杀了。”

池楠道：“八年前好的坏的什么没传过，这会儿怕它作甚。”

尤物皱了眉头，还要劝道：“你……”

‘啪嗒’很轻巧的一声放筷声落下，尤物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住了口。昏暗烛光映照下，池楠那张多情的面容却是多了几分疏离感，给眉梢间凭添忧色。池楠叹了口气，反问他：“传我死了，有什么不好的？”

“揭露旧案真相，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尤物哑然，也放下筷子。小水儿见两人都不吃了，以为是两个大人吵架，也傻愣愣地放下筷子。尤物拍了拍小水儿的脑袋，示意其先出去玩会儿。

池楠也是顾及孩子，等小水儿到院子里开始玩泥，才继续道：“凶手伏不伏诛，那些该死的不该死的也都死了。我知道这么说显得我心术不正，但有时候世道儿就是这么回事。八年了，第一年的时候我的确整日整夜地想着要把那个人拎出来千刀万剐，但第二年第三年呢？一直到第八年呢？我连父亲母亲的模样都要记不清了，更何况那个案子的细枝末节呢？”

“我这八年里在底下摸爬滚打，干了特别多蠢事。我打劫我骂人我把那套用于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剑法用以取乐，什么荒唐事儿是我干不出来的？现在我又不得以用上曾经那个姓氏了，反倒什么美名都往我身上贴了。”

“我是池楠，不是池将军，更做不了继𠄘家父衣钵的小池将军。我想死，也想快乐潇洒的活着。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需要重新回去。”

他好像一直在等这么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借着摇曳的烛火和月光，像此刻这般，认认真真地去倾诉。然后等身旁之人给一个自己所期待的答案。

相对无言，良久。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过了会儿，池楠竟是听见一阵低低的抽噎，心中惊上一惊，再侧耳细听，却是尤物忽地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池尤只是笑，点了点头，放轻了语调，道：“变了，真是变了。”

池楠刚刚自己剖析了那么一长串儿，此刻羞得耳根子都红了，默默捂脸道：“有吗？没有吧。”

“有的。”尤物笑道，“但还是那个小楠，这点至始自终都没变哦。”

尤物语气仍旧温柔：“当然，还是回去一趟为好。全当是为了帮帮老朋友柳初喽～”

池楠也是笑得两眼弯弯，道：“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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