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后悔吗?
其实也不。
秦江寒天生心疾,自小就如深渊在侧,随时都有被放弃的可能,他最最懂得权利场的游戏规则——断情绝爱,权衡利弊。
他只是借着薛远树的身份,以温柔的口吻,将这个最残酷真实的道理教给了他喜欢的姑娘。
他用解脱她再禁锢她、摧毁她再重塑她的方式,保护了她。
他知道这未必正确,但人间万事终不可能桩桩件件都是圆满,舍弃一些,又保住一些,这是十七岁的秦江寒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能保住她,让她不至于困顿深宫,在权谋中郁郁而终,这已然是天大的幸事。
秦江寒从来都没资格后悔,没资格要求更多。
4.
只是,
灵犀台上相思一舞,归庐三年书信笔慢,我没有在岁岁情意耗尽前,领悟自己的心意。
我到底是不甘心,到底是嫉妒啊。
明明她也曾满心满眼都是我,最后却又将这份情意,毫无保留地给了亓官陵。
明明她也曾拽着我的衣角,跟在我身后笑语盈盈,最后她又陪在了亓官陵身边,岁岁年年恩爱不疑。
明明她也曾抚琴和我笛音,为我翩然起舞,可是最后她不要和音,也只为亓官陵一人而舞。
……
我怎么就弄丢她了呢?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是咎由自取。
年少时,我总以为自己敏锐聪颖,凉薄入骨,能将世间万物都作棋子,而自己永远都是执棋人。
后来我才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高高在上的棋手早就入了局,只是他知道得太迟。
恍然惊觉之际,流年早已暗中偷换,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和她一起度过的岁月早已无法重溯。
罢了,就到这里为止吧。
少年拜相,提前走上了这条累死累活的路,我总是有批不完的公文、理不完的事务,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我的心疾已然痊愈,冷漠无情的秦氏,也已然脱离。
我不再像从前那样,老是往北都外跑啦。
也不再日日夜夜摩挲着寒玉佩,等着来自归庐的消息。
更不再无端想起她,于诡谲的权谋漩涡中迷茫地探究自己的心意。
我其实已经定了下来。
我退出了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
我祝福她,愿她过得越来越好。
当然,这并不影响我在朝堂上跟亓官陵继续吵。
我和亓官陵天生的理念不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吵起来。
整个朝堂都战战兢兢地看着我跟他对线。
说不好,将来我和他会成为北朝史书上吵得最凶的一对君臣。
后辈应当会赞我一句风骨铮铮,知黑守白。
也可能会附带赞亓官陵一句选贤任能,明君千秋。
私下里,亓官陵甚至说:“秦江寒,虽然你说话确实难听,但有时候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将来你要是死爷前头,爷要亲自给你加谥号,就加文正吧?听说这是最厉害的谥号,爷只加给你。”
他个粗鄙武夫,夸人都不会夸,听着像咒我早死。
我正要反唇相讥,他眼睛腾得一下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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