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步颦累得直接倒在美人榻上就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冬天,那个刺骨冰凉的湖里。
苏清瑶笑着把毫无防备的她推了下去,紧接着自己也跳了下去。
苏清瑶:“公主殿下,我们来打个赌,”
苏清瑶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苏清瑶:“看看太子殿下心里,你重要还是我重要。”
湖水太冷了,冷得本就单纯的步颦无法懂得苏清瑶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瞬,看到兄长跳下湖里,毫不犹豫地游向了苏清瑶……
是的,她比苏清瑶后获救。
原本活泼爱笑的小公主苏醒后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循环着兄长放弃她去救苏清瑶的那一幕。
可是明明……
苏清瑶会凫水,她不会啊……
她那时候年纪不大,每天到处玩到处闹,连“撕心裂肺”这几个字都会少写笔画,却过早地准确领悟了这四个字的痛苦不堪。
后来苏清瑶指证她,兄长也全都信了。
她跪在佛前,佛经抄到手指不可屈伸,钝痛发麻。
受害者替真正的罪人祈福忏悔,多么可笑。
来来往往的宫女低声议论,全被五感敏锐的她听进耳朵里,也听进心里:
宫女:“苏家大小姐温婉贤淑,知书达礼,是个病美人,咱们公主脾气多少有些娇纵,把人推下去倒也不是没可能……”
宫女:“啊?我以前以为咱们公主人还很好的,没想到她生得那么玉雪可爱,心肠这么坏……”
宫女:“这可是冬天啊,那么冷的湖水,她都能把人推下去……”
宫女:“所以她自己也掉下去了,都是报应……”
都是报应。
步颦形容不了她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但她记住了这四个字。
直到薛守白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点一点教给她别的道理:
薛远树:“这世上没有什么报应,纵命运和造化会在冥冥之中写好不如人意的结局,岁岁也只需要一直向前,摆脱那些自私又恶毒的期待。”
她才慢慢地懂得,那些恶毒的议论纵然刺耳难忍,她却不应该让它们束缚自己。
可是她又被别的东西束缚住了:
薛远树:“琴棋书画,虽是四艺,究其理,亦互相通达。”
薛远树:“那就是——争,而又不争。”
守白教她权谋,教她策算,教她如何兵不血刃,教她如何做一个下棋的人,看着棋局上血腥厮杀:
薛远树:“王侯将相风光无限,却都不过是帝王手中的棋子,身为皇族,应当格外冷静理智,万事以大局为重。”
薛远树:“身居高位者不应该心存任何幻想,想要的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取,不止物质,也包括情感。”
他也教她诗书风雅,陪她看花煮茶,告诉她大道在和:
薛远树:“棋局到了一定的时候,下成和局比两相残杀要好。”
薛远树:“像斗曲一样,能压过对方的音律不算厉害,让对方不由自主地来和自己的音律才是厉害。”
可他偶尔也会温柔,会包容她的娇纵:
薛远树:“岁岁今天不开心吗?那今天不练琴了,我带岁岁去看花灯。”
薛远树:“这个字又写错了,下次再错我真的要生气了。”
……
谁能拒绝这样一道破愚暗明斯道的光呢?
至少,豆蔻年华的步颦拒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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