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温玄机病入膏肓,她还是没能如愿见到想见的人,于是她决定回光返照自己去找。
客房里有准备好的衣服,看尺寸是谢少安的,屋子里点了熏香,换完衣服已经闻不到什么酒气了,但她还是自己打水洗了个冷水澡。
不像温府的冷寂无人,谢氏族类具有宗族意识,家主与旁支都住在一起,不过居所划分严格,谢砚和沈儒生两代家主都未娶妻,沈儒生秉性冷淡不与人亲近,女眷全部被安排得很远,家主的住处平时也严格进出,尽管如此,由于他秉承谢砚的高风亮节,将谢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仍受谢氏一族尊敬,不过这作风做派就好像他不是这的主人,临时接手,随时可走一样。
温玄机边想着,边在沈儒生的居所逛了起来,谢府坐落于郊外,背靠绿山,环境清幽,远望有亭台楼阁,近看是九曲回廊,廊亭挂有手写的诗经帘幕和风铃,微风一吹,铃声清澈,与远山鸟鸣为伴,一步一迎来皆为花草树木,薄薄晨雾,实在山下,如在山中,别有意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摽有梅,其实七分。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公侯王孙无不以唐诗宋词为典,你却喜欢《诗经》。”她在走廊尽头找到了沈儒生的寝居,其人着一月牙白衫,腰凤鸣鸾佩,脚蹬木屐,没有了厚重的氅衣和外袍遮掩,身形勾勒得修长清瘦,正在给院子里几盆兰花浇水,稀松平常的事他却做得仙风道骨,闲散野趣中有几分不染尘世。
像是早有预料她会来,沈儒生并未回头:“所喜所好,唯心而已,牵强附会非我所长。”
温玄机注意到院子四周种的蒿草,奇道:“兰花与蒿草,什么奇怪的搭配?”
沈儒生解释道:“山野蚊虫多,艾蒿驱蚊。”
温玄机揪起一根野草叼在嘴里,含混道:“原来如此,朴实无华,我喜欢。”她见院子里还摆了两张椅子,不客气地找了把坐下,只这椅子实在过于正正方方,坐得她很不舒服,调了几次姿势才顺眼,好好的座椅愣是被她当成躺椅,她微一扭头就能看见沈儒生板正的身姿,月牙白衫穿在他身上不食烟火、纯粹干净,如同在长在雪地的白山茶花。
温玄机一时起了坏心思,她叼着那根野草一抖一抖,学着纨绔子弟的浪荡语气:“美人,转过身来让爷看看。”
前方的背影听见这混不吝的语气身形一顿,好似被逗笑了,顺从地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温玄机不满地啧了声:“离爷八丈远,爷怎么看得轻,走近点。”
沈儒生好脾气地往前走。
“再近点。”
对方依言照做。
等沈儒生走到温玄机面前,再走一步就要贴住时,温玄机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得直弯下腰,沈儒生一惊,双手撑在温玄机两侧的椅子扶手上,很快恢复平静,她盯着他那双好看而淡漠的双眼,坦然道:“昨晚的事我没忘。”
沈儒生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知道。”
“你也知道我喜欢你。”温玄机肯定地道,温玄机对沈儒生的态度见面以来就怪异,昨天犹为明显,沈儒生七窍玲珑心,要么是脑子真的抽了察觉不到,要么就是一直装不知道。
沈儒生静默了一会,不闪不避道:“嗯。”
“你也喜欢我。”
沈儒生沉默了。
“说啊,是与不是?”温玄机催促道。
“我若说不是你就会信吗?”沈儒生反问道。
“当然不会。”温玄机不在意地道,“我需要你回答。”
称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