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逼迫 (2-1)

文渊阁主殿内烛光昏暗，袁庭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沟壑，消瘦矮小，在他身上看不到身居高位的风光，他的肩上好似永远都背着沉重的壳，袁庭就背着这具壳子艰难而又缓慢地往前走着，他没有海之唤的才华，也没有周小敬挥斥方遒的肆意利落，他畏畏缩缩，既没有大无畏的冒险与勇气，也不敢当真就一事无成懒政怠政，袁庭身为内阁首辅的一生这样辛苦，又这样无能，以至于在靖祯帝继位后，他只能重新将匡扶朝政的重担交到赵清珵手上。

但这又和其荒唐，北周开国以来便没有这样的先例，赵家子弟担任帝师。

赵清珵的笑容有些讽刺，“袁大人，您这还真是……”他往后退了两步，“您就不怕我挟持陛下，阴阳颠倒混乱超纲吗？”

袁庭的语气悲怆，“南翊侯，您不会的。”

“您是仁德之人，老夫知道，您心中有天下，有百姓，有北周。老夫今日求您辅佐陛下，也是想要求您护住北周苍生，北周摇摇欲坠，西南之乱是悬在望都头上的刀，总有一天这把刀会落下来，南翊侯，老夫只求您，在那一日到来之前，您能教导好陛下、还北周之清明太平！”

“南翊侯，昔日您愿意站出来主持土地改革，以一人之力抵挡洪流，今时今日，老夫不过是赌一个您初心未变，依然愿意为了北周上下求索，虽千万人，俱往矣。”

“袁大人，您这是把在下往死路上逼啊。”

“南翊侯……”袁庭一声长叹，眼中含泪。

他也知道这个要求实在令人为难，赵清珵如今回来望都本就是因为太后想要将他圈禁，若他还应下自己的的请求进宫担任帝师，那便是彻底与李蓉站在了对面。

李蓉如此忌惮赵清珵，赵清珵但凡是个聪明人，都该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袁庭自己软弱无能，步步后退，到如今落入被太后压制的局面是他活该，他想要拽你入局，简直就是可恨！”海之唤没有想到袁庭这么不要脸，竟然说得出这种话。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自己难道就没这个本事教导先帝吗！”

“润鹤，明日你便去回了他，谁想进宫谁去，这趟浑水让他袁庭去找别人！你若没这个脸去回袁庭，我替你去！”

进宫便是羊入虎口，更何况太后本来就想要对付赵清珵，赵清珵这番若是主动进宫，无异于是将自己的软肋完全暴露在李蓉眼底，他在宫中，但凡出了什么事，别说三大营在麟都了，就算是他们望都有人那也是鞭长莫及！

下了钥的宫城便是铁壁铜墙，夜闯宫门，稍有不慎那便是要担上造反名头的。

“润鹤，如今你在望都本就举步维艰，太后想要拿你错处，内阁在这个时候找上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难不成你当真起了这个念头？”海之唤眉头微皱，他沉声骂道：“润鹤，你糊涂啊！”

赵清珵抬头看向海之唤，神情有些闪躲，但很快就变得无比坚定。

此番回来他向李聿保证过，必定会看清局势不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就算是为了李聿，赵清珵也该顾好自己。

可今日见了靖祯帝，在出宫的路上赵清珵一直在摇摆不定，他的内心不断动摇，一边是年幼品行尚未定格的小皇帝，一边是摆在眼前一条明哲保身下的活路，赵清珵不忍地说道：“老师，我做不到。”说完，他低下头，微垂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落寞，也遮住了一闪而过的纠结。

赵清珵还是决定选择这条艰难的路。

海之唤摇头，“润鹤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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